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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从车上跑下来认出了季辞,转头对季姝幸灾乐祸道:“是你姐姐耶。”
季辞颤抖地朝她们伸手,额头上的血迹流下来遮住了眼睛,她动了动嘴唇,想说的话没却能说出口。
季姝和她两个朋友围过来,短发女孩胆子小,扯着季姝的手臂,说:“我们打电话送她去医院吧,她会死在这里的。”
另一个女孩说:“死不了。”
她看了看一直没出声的季姝,怂恿道,“你不是最不喜欢你姐姐了,如今让她受受苦,岂不是正好合了你心意?”
季姝心性本来就不稳,又喝了点酒,被人一句两句一说,脑子里早就乱成一团浆糊,更何况撞上季辞,本就是她有意为之,只不过没想到会比预想的更加严重罢了。
她原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季辞,可如今看了季辞这模样,恶向胆边生,她于是平静开口道:“我们走吧。”
犯了错,拍拍屁股溜之大吉,短发女孩临走前频频回头,最后犹豫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来,似乎是想打电话。
季海成极其溺爱季姝,季姝从小到大犯的不少过错,都被他利用关系私下里花钱解决了,以至于在季姝的认知里,她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后面有季海成帮她善后,她才不管那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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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快死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季辞躺在地上,目光涣散地盯着漆黑夜空里落下来的雪花,雪花轻飘飘地落下来,落在睫毛上融化成冰水,又顺着眼角往耳后滴下去。
她的身体渐渐凉下来,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忠厚木讷的老实人,小时候数学不好,父亲坐在小书桌旁,一边给她扇扇子,一边教她解题,弟弟拿着玩具推车在屋外推沙子,屋外石榴树开出了满树红花。
她身上很疼,父母没离婚的时候,哪怕徐丽再怎么不关心儿女,好歹父亲尽了责任,她受伤有人心疼,总会有人笨拙地给她处理伤口,弟弟会在一旁给她吹气,会对她说:“吹吹就不疼了,姐姐不要哭哦。”
后来父母离婚,她被判给了徐丽,徐丽带她离开小镇,再没人会问她疼不疼,徐丽只说:“到了新家一定要乖,要听话,不能惹事。”
没人告诉她,受了委屈又该怎么办。
季辞从未主动惹事,奈何季姝却事事与她作对。
“我好疼啊。”
漫天大雪里,季辞大哭出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着抖,寒冬里,北风像刀一样划过脸颊,她觉得自己一定会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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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抱起了她,是个少年人,他的力气很大,季辞被他抱在怀里,脑袋抵在少年胸口处,她听见了他平稳的心跳声,可惜眼皮太沉重,彻底晕过去的刹那,她余光扫到了少年颈侧的一颗痣上。
那颗痣很小,几乎不容易被看见,可是少年肤白,那一点小印子又好像是被墨水不小心溅上去似的,非但不影响美观,反倒更添些风采,可惜没看清楚少年的模样。
季辞后来从医院里面醒过来,鼻尖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外面天光大亮,身边空无一人,她初醒,脑子懵懂,甚至怀疑昨晚不过一场大梦,可是人却真真实实地躺在病床上,脑袋破了个大口子,被纱布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她想抬手摸摸自己的头,发现手臂被擦伤的地方也都上好了药。
季辞掀开被子,看见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掉了,是医院的病人服,蓝白相间的条纹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大了,手机就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季辞拿过手机,手机显示电量过低,她打开看了眼,未接电话和短信,一个也没有。
一晚上没回家也无人问询,她眨了下眼,不知所措地笑了一下,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其实应该慢慢习惯的,徐丽本来就不是个关心人的性子,可她本来就是这么个人,偏偏又让季辞夜里一个人出门去接季姝回家。
徐丽在慢慢刻意地学会关心人,只不过她关心的对象始终不是季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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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就只有季辞一个人,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甚至都不知道是谁送她来的医院,她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发现地上掉了一样东西。
她弯腰捡起来看,原来是学生证,证件主人名叫陆宴,和她同一所高中,证件上的人,模样精致,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护士推门进来,瞧见季辞下了床,于是连忙过来关切地询问道:“醒了呀,有没有觉得哪里还有不舒服的?”
季辞摇头,问护士:“送我来医院的人还在吗?”
“早就回去啦。”
护士说,“挺帅的男孩子呢。”
季辞一时没出声,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这……”
护士笑道:“我帮忙换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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