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公公周建明晚上九点才从大队下工回来,扛着锄头和簸箕,佝偻着身躯,缓慢地迈着步子,跨过门槛走进院子。
老人打了一天稻谷着实累瘫了,没什么精神,布满皱纹沟壑的脸庞,被稻谷里面的稗子熏得黢黑,因为长期劳作,背脊被生生压弯了,重度变形。
他一瞧见院子里亮起灯,没什么表情的冷漠脸庞,浮现出一抹柔和慈祥的笑容,放下锄头回屋洗手。
周秀云听见老伴的脚步声,连忙拿起瓜瓢舀了水,倒进盆里,让老伴洗手,乐呵呵地说:“这都多晚了才收工。
川儿给你带了两双鞋,一套衣服,你待会试试。
还有川儿准备读军校了,这毕业出来就是团长。”
周建明满脸欣慰,又洗了洗手,喘了口气,声音极缓慢地说:“孩子有出息啊。
我去看看孙子孙女。”
周秀云笑说:“去吧,顺便叫清雅吃饭了。”
周建明过来新房,门没关,他看着屋里正认真学习的林清雅,心叹这孩子真是爱学习,又敲了敲门,苍老的嗓音,礼貌地出声:“清雅,爸来看看酷酷和甜甜两个小家伙。”
林清雅听见声音回头,又起身微笑道:“爸,你进来吧。”
周建明走进来抱起正好睡醒的酷崽,结果小家伙开始认人了,一到别人怀里,就开始哇呜大哭,摇头晃脑又蹬腿的,不过他爷爷还是一脸慈爱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抱着,又担心哭岔气了,赶紧交给林清雅。
“清雅,你快抱过去。”
“乖孙儿肯定是嫌爷爷身上臭,爷爷去换件衣服再来抱。”
林清雅看周建明匆忙回去换衣服,忍不住轻笑。
像周秀云说的,在老人眼里,亲孙子拉的屎都是香的。
林清雅看着周建明压弯的背脊,觉得公公也不容易,累得说话都哑声了。
辛苦了这么几十年,没土改那时候还是地、主管辖,那日子多贫苦啊。
她又想着等包产到户了,把家里分的地打理成果园,交给两位老人,让他们别再辛苦种地了。
晚上,周秀云做了丰盛的晚餐。
韭菜炒鸡蛋,樱桃红烧肉,还有一盆海带炖腊猪脚,凉拌黄瓜。
这些菜如今都是顶好的伙食,家里林清雅又是个不能亏了嘴巴的人,所以周秀云都会变着花样做,但也不是天天吃,一周吃个两三顿。
周秀云突然感慨道:“这自从霁川当了军官,日子就好过了,娶了清雅进门,咱们家日子更好过了,想当年……”
其实周霁川刚当兵时,也没多少津贴补贴家里,周家还要供养两个孩子读书,日子也很艰难。
彩虹又无语道:“哎,妈又开始讲她们那个年代了,我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嫂子,你吃过树皮吗?我大哥说他小时候吃过。”
林清雅轻笑,“我不记得了。”
周秀云突然想起来道:“清雅,你可能不知道,你还没出生的那几年咱们公社闹饥荒,你妈跟几个年轻姑娘逃荒,在外面待了好几年才回来,回来才和你爹成的家。”
周建明蹙眉道:“你给孩子胡说什么。”
周秀云随意道:“我就突然想起来,随口这么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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