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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他这么一说,宁瑞臣就明白了,那天他在酒局里见到过,的的确确都是十多岁的戏子在外头陪客。
没长成的孩子身子柔,扮上相了,辨不清男女,这样乾坤颠倒,不止是在在江南官场,在文人之间,也受着追捧。
“总赖在这一行,时间久了,自己都要忘掉怎么样才算做人。”
宁瑞臣的心猛一下揪住:“你家里……”
“哪还有家,要是有,也不至于做这个。
戏子最初大多不是戏子,娼妓也并非天生的娼妓。”
元君玉平静的看着他:“可有时候,我倒宁愿我生来就是戏子。”
“你知道南京前一个镇守太监叫什么?”
元君玉忽然问了,眼里似乎跳着光。
宁瑞臣讷讷地一点头,他知道,前一个镇守太监才死了一年,也是那一年,常喜到任南京,上上下下的剐了百来个能叫出名字的宦官。
“我从前得罪过人,是受了他的荫蔽,才免于遭难。
后来辗转在江淮之间,替他探听消息,常喜到任,却头一个找到了我”
宁瑞臣深吸了一口气,肺内寒凉:“他……”
元君玉陡然回首,盯着宁瑞臣眼中的倒影:“能做到南京守备的,都是有手腕的人。
常喜这个人心毒,你得罪了他,以后千万小心。”
“你、你说这么多……”
宁瑞臣好像没有明白,又好像明白了。
“我不想教你愧疚。”
不得不说,元君玉的声音很好听,像幽谷跳溅的泉响,高亢时有金石的锐,低回处又有玉质的醇。
“如今这般景况,也算是你助我跳脱牢笼,我该谢你的。”
他抬眼看天际金云潮涌,忽然洒脱一笑。
“就此分别吧。”
宁瑞臣看不透他,对他是怜?是痛惜?分明人就现在眼前,然而似有大雾障目。
痴想间,那人眉宇却倏然明晰,颦笑间如桃花吹动,艳而不俗,一下子回到他传闻里的少年时。
“下回……初一的时候,我还来还愿。”
宁瑞臣听不清元君玉是否回答了,又昏昏然想起听宝儿讲来的轶事:元君玉年少登台歌西厢记,姿仪袅娜、艳绝百花,因此被风流文人赞作……赞作……
宁瑞臣心神一乱,宛如置身群芳从中,满眼都是流霞般灼灼飞花。
……他当年被人赞作玉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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