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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着了件银白色的常服,躯姿如松,眼睫微微低垂,脸上并瞧不出有什么颜色,也并未发火呵斥。
但这就已足够令人慌张。
那翰林自知失言,脚底一软跪在地上,抖若筛糠,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才听得头顶传来一句,“言语犯上,革职查办,三代不准参加科考。”
这句不甚严厉的话语传来,却令在场者皆怛然失色。
能入翰林院,必然是在科考中出身三甲的佼佼者,高升入阁指日可待,眼下却因言失,让十数年寒窗苦读付诸流水,革职查办再无翻身之地。
更要紧的是,居然祸及三代,累及家族,这俨然是断了这年轻翰林家中入仕之路了!
那年轻翰林悔不当初,急惧之下,竟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
景阳宫。
沈浓绮丝毫不知宫外已尽是蜚短流长,作为制造“歇朝”
的始作俑者,她正因刘元基的狼狈而心情大好。
“娘娘您是不知道,皇上从那……水池中爬出来之后,浑身上下挂满了污秽,恶臭难当,连给他抬龙辇的太监,都是一面吐一面朝前走的。”
“皇上估计也是被熏得受不了了,干脆也顾不得寒冷,将身上的氅子与龙袍脱了下来扔掉,如此这才觉得好受些。”
“回勤政殿后还没完呢,整整沐浴了八次,才将身上的秽物洗尽,后来又焚香更衣,香露抹身,折腾了许久才将臭味除尽。”
“补觉都来不及,哪儿还顾得上早朝?”
“病愈”
的沈浓绮光想着刘元基坐在龙辇上被冻得嘴唇发乌的模样,便觉得异常解气。
只一些皮肉之苦而已,还不足以偿还他的前世之过。
他的噩梦,才刚开始。
沈浓绮心中虽觉得解气,但也不好表现太过,听闻刘元基已体力不支,得了伤寒卧病在床时,也还是假意打点了一番。
才刚吩咐完一切,秀芝便端了碗药送了过来,“娘娘,您用过早膳后还未喝药呢。”
沈浓绮深看了她一眼,“也亏得你上心,不然本宫差点忘了喝,放下药先下去吧。”
那日午宴后,沈浓绮便与周沛胥约定好,每日会让宫婢提着屉子去成华殿送些糕点,如此以便将掺了“软骨散”
的药放入屉中,再从屉中取出周沛胥给她熬的安神药。
如此偷梁换柱,神不知鬼不觉。
沈浓绮端起那碗安神补药,放在鼻尖闻了闻,忽然觉得有些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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