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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间里,下人们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小夫人把琴扔进了烈火熊熊的灶堂。
汉辰冲进去想去劝阻,小夫人固执地说,她的手指伤了筋骨,日后再也弹不了琴。
可她就是有个怪癖,但凡她用过的物件是不喜欢别人过手,所以她宁可烧了。
梦瑶守了熊熊炉火中那化土成烟的木头,凄凄切切地哭着,直到哭得晕了过去。
汉辰忙过去扶她,醉烟却如同躲怪物般喝止了他:“杨家大少爷,你还想再害我们小姐一次吗?男女授受不亲的。”
汉辰一阵脸红,虽然年幼,他还是懂这道理的,而且小夫人虽然是他小妈,可毕竟才大他有限,汉辰只有望着雨打梨花般动人的小夫人怅然离开。
晚上看望七叔的时候,他把这段怪事原原本本讲给七叔听,七叔却朗然大笑起来,笑得十分的快意:“杨家马上就要给小夫人办丧事了。
你自可去跟你老子说,让他给小夫人准备寿衣纸钱吧!”
汉辰只当他为了那桩冤案怀恨,才赌气这么说。
可怎么讲也不能咒小夫人呀,毕竟人家也是受害一方。
听了侄儿的劝告,七叔焕雄拍着汉辰的肩说:“老大,你读过左思的《恨赋》吗?”
汉辰摇摇头。
“去翻《观止》查《恨赋》的最后一段儿你就知晓了。”
七叔焕雄长舒口气叹道:“小夫人纤纤弱质,不象你七叔从小被打得皮糙脸厚的。
再者说,也不知道你老子送了她一个什么样的‘三不猴’呢?经过这番磨难,小夫人的伤怕是华佗再世也难医了。”
汉辰疑惑道:“不该呀,父亲天天请郎中过来,都说小夫人就是脉象虚,补补就好。”
焕雄不停地摇头不语,苦笑了挤出一句:“悔生是非之家!”
天明,七叔焕雄连个招呼也没打就独自回军里了,汉辰看得出父亲对七叔这不合礼法的举动十分生气。
过了几天,杨焕豪就收到了七弟焕雄留下的一封信,焕雄出走了,而且声称跟杨家没有任何关系。
杨焕豪没想到才二十出头的七弟居然有这么大的气性,心里恼怒之余,也不免心酸。
连忙赶去军中想办法派人追赶,忙碌了一周也没个结果,扫兴而回。
想到七叔临走前一天的话,汉辰忙去寻了本《古文观止》翻到七叔谈及的《恨赋》,最后一句是:“春草暮兮秋风惊,秋风罢兮春草生。
绮罗毕兮池馆尽,琴瑟灭兮丘垄平。
自古皆有死,莫不饮恨而吞声。”
汉辰努力的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七叔那股自命名士风流的心性,在那里多愁善感的凭空猜测罢了。
及至几日后,他听到下人议论小夫人这些天怪异的举动。
小夫人不是烧琴就是烧书,不然就是烧些贴身的衣物,汉辰觉得他非要跟父亲去谈了。
“绮罗毕兮池馆尽,琴瑟灭兮丘垄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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