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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走下寝台,从容弘雅一如往常。
经过上官照身侧时停住了步子,冷冷一哂道:“君不可逾越,下次再让孤撞见你对陛下不敬,孤就送你下蚕室①。
”言罢振袖昂首,大步走出了内寝。
上官照因他先发制人的一通警告憋红了脸,狠狠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气涌如山。
这是不是倒打一耙?明明自己被少帝从寝台上请了下来,怎么反倒说他大不敬?燕相如时刻看他不顺眼,自小就是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丝毫没有改观不说,这种敌对的情绪反倒变得越来越鲜明。
如果之前他还闹不清原委,到现在似乎已经看明白了,这一切全是因为少帝。
他没有身为长者的气度,他对少帝有畸形的占有欲。
也许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陛下,”他回身望少帝,“丞相他……”
扶微抬手阻断了他的话,“你去吧,让我一个人呆着。
”
上官照没有办法,揖手退出了内寝。
只是不敢走远,停在殿宇的那一端静静守候着。
不久听见小寝内传来器物落地的声响,乒乒乓乓连绵不绝。
他蹙起了眉,知道少帝是在发泄愤怒,由他去吧,只要他痛快。
然而很快又有吞声的哽咽传来,他的心顿时攥紧了,即便少帝不说,他也可以料到前事。
外面有关丞相和少帝的传言,似乎真的有些眉目,少帝在政事上被燕相压制便罢了,原来连做人的尊严也被那奸相剥夺了。
这世上哪里还有比他更凄苦的帝王?如果活着是一场修行,那么他经受的磨难早就可以令他立地成佛了,为什么他至今仍在红尘中打滚,是天地不公吧。
那厢离开东宫的丞相有如行尸走ròu,怎么从苍龙门上出去的,怎么上的辎车,他都不记得了。
先前在章德殿里出了一层汗,晚风一吹,凉得彻骨。
他抚了抚两臂,无力地靠在车厢上,车轮滚滚,轧过不平整的路面便一阵颠簸,他的额角也在雕花的壁板上撞击,砰砰地,不觉得痛,只有无边的麻木。
不知道究竟怎么样才能令自己好过,车门上吊着风灯,车厢内只照进一点微弱的光。
他在那片光线里掏出竹笄,颠来倒去翻看,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跑到春生叶的别业去,花费一天时间做了这么个无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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