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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偃到底年少,一时竟无言以对,巫妖却又平静地补了一句:“我也是。”
萧偃:……
他努力扭转话题:“所以时间也不早了,您要先布传送阵吗?”
一阵寒风在院中旋转着,飘荡的金发和法袍陡然在雪花中显露出来,巫妖金眸带了些笑意看了萧偃一眼,没说什么往里头走去:“嗯,我刚才已看好了,就设在主卧里间吧。”
卧室挺宽敞,用隔扇碧纱橱隔开来,外间是日常起居洗漱,摆着简单的几案和一张宽大书桌,一侧摆着书架。
再进去放着一张华美的金丝楠木拔步床,床帐华美,靠墙放着紫檀雕花顶箱四件柜,里头放着四季衣裳。
床侧有架黄花梨的屏风,屏风两侧放着各色古董摆件,中央却是一面等身银镜,磨得光滑锃亮,照人纤毫必现,镜子打开,背后又是一进的碧纱橱。
里头却又分设着几扇屏风,一角落放着洗浴用的木制深浴盆,另外一角落屏风后设着精美华丽的恭桶及太师椅。
靠窗的一侧放了个竹凉榻,地面通铺着分外光滑干净的方形青花莲纹瓷砖。
萧偃忍不住点头叹道:“卫凡君,果然真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啊!”
巫妖的骨手从宽大的法师袍下伸出,掌心向下,细碎的符文犹如旋涡一般在掌心下旋转着,雪花凛冽,丝丝寒意生起,一个巨大的符阵在光滑的水磨石地面呼应着浮现出来,形成一个奇妙的幽蓝色符阵,无数暗色涟漪在符文周围扩展开来,然后又倏然收缩,变成了地面上花方砖中的一块。
看上去那块方砖和旁边的方砖完全一样,萧偃忍不住走过去细看,却忽然感觉腰上一紧,一只骨手已揽住他带着他踏入了阵内。
萧偃只觉得眼前一黑,再一亮,人已回到了自己寝宫幔帐后。
原来这就是传送阵!
神乎其技!
第20章淡淡星
得了安国公效忠的萧偃心满意足,在寝殿里慢慢脱着衣裳一边道:“果然是三朝的老狐狸,虽说知道他必然还有别的后手,但这姿态做得叫人舒服。”
少不得给他点甜头,萧偃心中想着。
巫妖隔了一会儿才道:“确实对你是个助力,能很清晰感觉到你身上的龙气更醇厚一些。”
不再是之前若隐若现时有时无了,看来那个看着是个普通老头的国公,手上掌握着不小的势力。
而萧偃有人追随,显然那属于人王的气运就越强。
萧偃躺了下去,将锦被盖好,平整规矩,却又握着魂匣问:“当时我发现的那个密室里,还有您的东西吗?”
巫妖道:“无,我是魂体卷入了时空乱流,沉睡了许久。”
萧偃松了口气:“好,那那密室里的东西,我且拿来做点事。”
巫妖没追问,一个小皇帝,要招揽人,自然有需要钱财的时候,那密室显然是前代皇帝留下来的遗产,是他该得的。
他此前分文未取,只带走了魂匣,既不被突如其来的财产惑了心智,也不被超出常理的幽魂吓得惊慌失措,始终不骄不躁,理智慎独,这是他当初坦诚相告小皇帝自己来处的原因。
凡人的钱财他并不缺,之前小皇帝也看到他轻易拿出一袋金银币,却只是让人买了宅子记在自己名下。
现在要用那密室里的钱财,那自然也有别的用处,皇帝虽然年少,却深谋远虑,心思缜密,自有打算,他并不多问。
巫妖大部分时候都很安静,萧偃不知道巫妖想什么,摸着那魂匣只觉得安心,很快合目睡去。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春雨。
巫妖化身一点微光萤火,慢慢飞了出去,悠悠荡荡到了后花园。
早春的御花园里草木并不繁盛,冰冷雨丝中安静极了,只有丝丝雨点落在簌簌叶片上,天空浓重的云层,看不到月亮和星星,一丝微光也无,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犹如冥灵之国。
一处灌木丛下,一只小小尚未断奶的黑猫不知何故离开了母猫,垂死一息,身上漆黑的猫湿漉漉狼狈地趴在泥里,脏兮兮的,身上皮毛破裂绽开,仿佛被什么人残忍地用利器割裂虐打过。
它原本已气息奄奄,却不知为何,仿佛知道有什么巨大恐怖的存在靠近而勉力睁开眼睛,盯向了虚空,它双眼已被剜去,只留下两只血洞,但却又仿佛能看到一般注视着巫妖的方向。
黑猫通灵,看来在这低魔的世界也比一般生灵要敏感些,连死前的怨气,都能召唤到他。
巫妖惨白色的魂体悬在万千雨线中,垂头问它:“愿为吾奴仆吗?灵与肉,一切奉献于吾,为吾奔劳,并以汝之憎恶和残暴供奉吾。”
黑猫细细喵了一声。
巫妖又凝视了它一会儿,伸出骨手食指,黑猫张开嘴,细小舌头微弱无力地舔舐了那只苍白的骨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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