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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已经解释了一遍,如果你们没听清,我再说一遍,但这是最后一次。”
李诫道,“这些田地本就该缴纳税赋,你们挂在秀才举子或者哪个士绅名下逃避赋税,这是不被朝廷允许的,更是律例明令禁止的。”
“可是大家伙儿都这么做,凭什么单叫我们交钱?”
有人不满地叫道,“临县、还有略远的凤阳城,谁没有挂名田?他们的官老爷怎么不叫他们交钱?”
“是啊是啊,凭什么!”
刚刚安静的人群又开始躁动起来,一个红脸膛的中年壮汉在人群中踮起脚,鼓足勇气喊道,“李大人,你别拿什么朝廷律例吓唬我们,我们不怕!
饭都吃不上了,婆娘孩子都要饿死了,还管你什么明令不明令!”
“就是,你没来濠州之前我们都好好的,你一来就逼得我们吃不上饭!
我们上辈子做什么孽了,摊上你这位县老爷?”
“我们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有你这个父母官!”
这话之于李诫,无疑是诛心之言。
他的心猛地一缩,浑身的血瞬间倒涌上来,脸立时变得通红,双拳紧握着,身子竟也微微颤抖。
可见是气狠了。
刘铭眼见不对,立刻厉声喝道:“王五,你手里的家伙什儿是摆设么?还不赶紧驱散刁民!”
王五等人立刻将手中的腰刀抖得山响,大声道:“刀剑无眼,尔等刁民还不速速退下!”
人群先是一默,有人试探着上前,却被王五一脚踢翻在地。
立即有人喊道:“县老爷杀人啦——”
好似一锅热油里滴进一滴水,人群瞬间炸开了锅,乱哄哄嚷起来:“杀人啊——大伙儿来看看啊,县老爷杀人啦——”
李诫一见场面即将不可控制,当机立断下令道:“抓人!
抓带头闹的那几个!”
他本想安抚这些人,但眼下的局面不成了。
他很清楚,这些最底层的百姓,说老实巴交很对,说胆小如鼠也对。
对于日子的艰辛,他们惯常沉默,惯常忍耐,只要能活下去,就会默默忍受。
但若有人带头,他们日常积攒的所有不满、所有怨气顷刻就会爆发!
不管那人说的对不对,也不去考虑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恶果,任凭怒火冲昏头脑,盲目地跟从着,只顾让自己一时痛快。
反之,一旦出头鸟被打掉,他们马上就会四下逃散——他们害怕成为下一个被抓的。
毕竟大多数人都希望别人出头先探探路子,自己后面跟着,有好处捡,有坏处立即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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