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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年少时同兄弟姐妹一道皆是读的一样的书,讲的也是圣人文章,学的也是文武艺。
祁道凛是学的最好的那一个,她满心以为自己将来要出将入相,光耀门楣。
可十八岁的时候,她所有的信仰都被碾成了粉末。
那一年,她的父亲觉得她是可造之材,将家族中事摊开了给她看。
她本极想尽快长成为父母分忧,可她看到了什么呢?是精锐的私兵,是囤积的武器,是私开的矿山,是与蛮夷私下贸易的车队……这一切从她曾祖父起便开始了,初时只是小小谋利,后来地下生意越做越大,传到她父亲手上时,忽有一日她父亲便生了更大的野心。
祁道凛研读过周律,这一切够她祁家阖族论罪,而她一人无能为力。
她曾以为她的家人是严父慈母殷殷期盼、兄弟孝悌姐妹友爱,突然从这一日起,她从父亲的眼睛里读到了癫狂,从母亲的眼中读到了自私,从兄长的眼眸里读到了野望。
天地面目全非,诗书礼乐教养起来的脊骨断得彻底,淌着血,疼到麻木。
她几乎要活不下去了。
一场大病叫她缠绵病榻,终日昏昏沉沉,是祁道凝衣不解带地在照顾她。
她躺在榻上虚弱地看着祁道凝忙里忙外,泪忽地就落下来了。
她在睡梦里听见了父母的声音,她的父亲说可惜了本是看好阿凛做继承人的,她的母亲道是她福薄,想来命格不够金贵,还是再看看阿冲吧。
她也听到过二兄的声音,二兄嘲讽地说她愚蠢天真,这样一个家怎么会长出她这样的人,病死也好早些解脱,祁家还是得靠他。
原来……原来是她不够聪慧吗?
然后她听见了祁道凝的声音,她在说什么?
她在一声声的唤阿姐。
阿姐,阿姐,阿姐……求你……快好起来……别留我一个人……
阿姐,阿姐……活下来好吗?
阿姐……你不要怕,我在陪你,我永远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啊……
阿姐,你别怕,你做不来的事,阿凝替你做……
阿姐,阿姐,阿姐……
是祁道凝一声一声的呼唤把她唤回了这世间。
她醒来之后才知道,祁道凝为了她去求了二兄告知原因,二兄狠狠地讥讽了她,她又去求父亲,父亲看在她天资也不差的份上,提前告知了她,道凝与她差着三岁,本不必那么早知晓。
“都怪我,这些事情你一个孩子知道又如何呢,徒添困扰。”
祁道凛为此感到十分难过,她自己柔弱不堪经不起打击,却连累道凝也与她一道陷进了泥沼。
道凝却笑:“与阿姐一道,阿凝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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