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举犹豫着,轻声说道:“我想,在我自认我的琴音堪入君耳时,再请你来,可此时,我尚不配。”
尽管她明知对方既然愿与她相交,便是不嫌弃她如何,但她有自己的坚持。
衡澜之……
这个人相识不久,却对她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在自己做得不够好时,她不愿贸然在他面前展现,那会令她自惭形秽。
“卿卿!”
衡澜之声音醇厚低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温柔,“你当真不要我去?这可是你在闻知馆中的首场竞琴。”
首场,也算是意义非凡了!
凤举纠结了半晌,还是果断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忿忿。
“你迷惑我也是无用。”
衡澜之无奈地失笑:“好,我知晓了。
你这女郎,心思总是令人难以捉摸。”
……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佳人,在水之湄。
湄河之名,正是因这诗经而来。
据闻夜晚的湄河,各色美人乘着画舫汇聚,便是令人流连忘返的风月场。
迷醉,却也风雅。
可惜,此时是白日。
画舫一路沿着湄河而行,沿岸碧波粼粼,青堤垂柳,时时可见锦绣云鬓的佳人迤逦而过,处处皆是提笔便可入画的风景。
行了约莫两刻的时辰,画舫终于停泊靠岸。
卢茂弘等人一早便在横波楼订下了位子,此处来往的名门贵胄多如牛毛,可饶是如此,他们这一行人的到来,还是引来不少仰慕的目光。
可见这些名士无一不是清名远扬。
凤举总觉自己与这些人走在一处实在有些突兀。
她靠近衡澜之,悄声问道:“澜之今日邀我来此,所为何事?”
衡澜之尚未说话,早已恢复了常态的卢茂弘凑了过来,说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事事莫要总问个因果。”
卢茂弘的声音很大,前方一人回头笑道:“怎么,澜之不曾与你说吗?今日是他提议来此处品酒的。”
凤举哑然。
醉倒何妨死便埋,这些人所谓的饮酒必是一醉方休,最好醉死梦中,说白了便是酗酒。
到如此风雅的茶楼酗酒,也唯有他们这些狂放不拘的名士做得出来。
凤举说道:“那我还是先行离开吧!”
一群男子饮酒,她实在不知自己留着何用?
衡澜之一手将她牵住,别有深意地说道:“卿卿莫急,上楼你便知。”
这横波楼内的陈设并非如一般的茶楼,简单将桌子摆放即可,而是大片宽敞的空地,依据客人需求随时添置桌几、琴台、棋坪、笔墨等。
凤举与衡澜之是最后上楼的,此时,横波楼内的小厮正将一面巨大的翠玉屏风展开,为他们隔出一处空间。
而就在二楼对面的一片空地上,早已聚满了人。
锦衣玉带,云鬓花颜,无一不是华陵城中的贵游子弟,麟子凤雏。
那些人正三三两两扎堆,或抚琴,或书写,或对弈,或作画……
看上去应是一场风雅集会。
最关键的在于,凤逸、凤清婉、三皇子萧晟、衡永之……许多相熟的面孔都在,就连先前那位“路见不平”
的尚书千金孟长思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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