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陈县丞可知道宋温有多少家产?”
陈子昂道:“具体多少,本官自然不知。
但依照本官的估算,这些年的进项收入加上崇文坊的宅邸,粗粗估算至少也有五六百贯的家产吧?”
“对嘛!
你看五六百贯的家产,张氏却只分得了三十贯的银钱,这根本不合理好吗?”
崔耕上前将胖胖的宋夫人搀扶起来,冲陈子昂说道:“陈县丞你想想看,宋温这厮当年是靠张氏接济才有今天,期间张氏又是典当嫁妆,又是找娘家举债,才让宋温衣食无忧。
这三十年来,她又伺候宋温吃喝拉撒,还替他维持着这个家。
最后换来的却是宋温不念夫妻情谊,还在外面悖逆乱伦。
您说,最后分她三十贯钱,算是怎么档子事儿?”
陈子昂闻言沉默了下来,这个真不能怨他,只能怨这崔二郎没什么见识。
要知道,以往的放妻书里,女方是得不到夫家一文钱家产的。
自己就是考虑到宋氏的可怜,同情她的遭遇和遇人不淑,这才刻意在放妻书中让她分得三十贯的银钱,好将来养老傍身。
现在崔二郎居然说分三十贯钱分少了,这个不学无术的崔二郎,真是少见多怪啊。
久久没有吱声的宋温有些心虚地看了眼自己的结发妻子,又看了眼端坐公案后的东翁,随后咽了口唾沫,对陈子昂低声道:“陈县丞,这些家产都是学生自己挣来的进项,这婆娘没往家里挣一分钱,为何要分她三十贯?”
现在胖婆娘要和他结束夫妻名分,他也就铁了心不再忌惮她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会让这胖婆娘从他手里带走一文钱回娘家?
宋温在妻子提出要结束夫妻之名时便已经想好了,既然做不了夫妻,那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
有银子在手,大不了以后再娶个年轻的,相貌漂亮的,岂不是更好?省得每天对着这个满脸皱子,身子一堆肥肉,人老珠黄的胖婆娘!
所以现在听着陈子昂竟然私做主张,在放妻书中要从自己的家产中拿出三十贯分给那胖婆娘,宋温一阵肉疼。
陈子昂先是被崔耕质疑,现在连宋温这厮都敢表现不满,当即满面阴沉,不怒自威地低喝道:“宋温,她与你夫妻三十载,帮衬你无数方有你今日。
你悖逆人伦,行义绝之事,已然对不起你的妻子。
如今你夫妻缘尽,她将来无依无靠,无以为生,本官从你家产中分她三十贯又如何?缺了这三十贯你还也无关紧要,但对她而言,兴许就能老有所依。
我看呐,你这人真如崔县尉所言,良心已经被狗叼走了!”
宋温被陈子昂这番痛斥数落,脸色惶惶,可怜兮兮地又瞥了眼县令胡泽义。
不过他的东翁现在压根儿就不鸟他,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宋温见状,暗呼吃亏,咬着牙点头道:“县丞大人教训的是,听您的,便分她三十贯!”
张氏见到宋温这个时候还讲这种凉薄之话,心中越发凉透,对这人不再抱有任何期望,颇有骨气地对陈子昂道:“感谢县丞大人为民妇作主,不过民妇虽年近五旬,但好在有手有脚,回了娘家也有兄嫂帮衬,总归是饿不死的!
那些家产,便都留给他吧!”
陈子昂见着这夫妻二人论品性,还真一个天一个地,听着张氏说得这些话,更是觉得这个妇人可怜,由衷地劝道:“张氏,三十贯钱虽说不多,但总归是能用到的。
拿着这三十贯钱,你可以回岭南娘家谋个生计,对吧?”
“张氏,你听我说!”
崔耕这时再次走到张氏身边,啐了一口唾沫在宋温身上,然后对张氏说道:“这种负心的王八蛋,何必便宜了他?我告诉你,别说三十贯钱,便是他全部家产,你都是应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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