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月中旬,韦景煊和那木在汇中饭店办了婚宴。
四月,两人留学法国的手续全部办妥了。
法国的大学在九月开学,但那木不会法语,为让她先适应法国生活,小夫妻决定四月就过去。
韦春龄在参加完弟弟婚礼后,离开了上海一段时间,在他留学前两日,又风尘仆仆地赶来为他送行。
因为韦春龄只能在上海逗留一天,所以这天晚上,全家人都默契地让姐弟俩单独相处。
韦春龄没什么好特别叮嘱弟弟的,反倒是韦景煊,问长问短,担心这担心那,搅得韦春龄都烦了,催他快点睡觉。
韦景煊说:“我们只能相聚这一晚上了,还睡什么觉?我要一直看着你。”
韦春龄笑说:“那你看着,我睡一下行不行?”
韦景煊忍不住抱怨:“大清都亡了,不知道你们还在忙些什么?累成这样。”
韦春龄“哈哈”
一笑,说:“推倒房子容易呢,还是重建房子容易?大清亡了,事情才多。”
“我不管你做什么,只望你记得我一句话——自家性命第一。”
“记住了。”
“唉,你嘴上这么说,到关键时候,就又跟个亡命之徒似的,不管不顾起来。”
韦春龄闭上眼睛,假意打了几个呼噜。
韦景煊将她脸上几根乱发仔细别到耳根后,看着她,恨不得将她变成一串挂件,片刻不离地带在自己身上。
因说到“亡命之徒”
,他忽又想起一个人来,脱口问说:“你现在还想侯英廷吗?”
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
韦春龄闭着眼睛,回他说:“有时候还想的。”
韦景煊大胆说:“其实我看他真心喜欢你,只要你……”
“不要,麻烦。”
“那就这么想着?”
“就这么想着吧。
时间长了,慢慢就不想了。”
韦景煊被她说得鼻子一酸,只觉她这随便的一句话里,包藏了无法消释的残忍。
他自己默默掉了几滴眼泪,想:“春儿嘴里不说,却实在喜欢侯英廷得紧呢。
但她和我不一样,她是不会委曲求全的。
是啊,再喜欢又怎样,人不在身边,时间长了,总会忘记的。”
等他好不容易从伤感中回过神来,看肇事者,却已经睡着了。
韦景煊又好气又好笑,帮韦春龄盖严了被子,却突然被她抓住一手,闭着眼含含糊糊地说:“你也记住我一句话——你现在的样子,就是最好的样子。”
韦景煊心里一暖:“行了行了,快睡吧。”
这次,韦春龄是真的睡了过去。
韦景煊在旁边看了她一晚上,到东方泛白,实在撑不住,才闭上了眼睛。
小钩子进来叫早时,看到姐弟俩像小时候一样相互依偎而眠。
她觉得这情景实在美好,便去拖了祝嬷嬷一起过来看。
祝嬷嬷一看之下,眼圈儿便红了。
姐弟两个,在沉睡的时候,仿佛脱落了时间和成长带来的变化,又如他们刚出生时般,一模一样,叫人惊叹了。
<完>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