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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拭非干笑道:“那就真是巧了。”
“我在外传道。
我传的是佛道。
我师兄与师父也在外传道,他们传的是邪道。
可那些人从不听我说了什么,因为他们听不懂,却对我师父师兄三言两语胡诌的谎言信以为真。
他们只是愚蠢地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罢了,甚至到了我都不敢相信的地步。”
慧恩抽了下鼻子,回忆起一段艰辛往事,还是忍不住眼角酸涩。
可到现在,他已经能平静而坦然地叙述这一件事情了。
“他们愚蠢。
因为愚蠢而愚昧,又因为愚昧而无情。
所以可以做出忘却了人性的事情,又很快忘却。
我父亲啊,叫他临终前最痛苦的,不是他人的污蔑,朝廷的冤判,而是他曾经千辛万苦,呕心沥血去保护的百姓,最后毫无理智地背叛他,折辱他,唾骂他。
他这一生没有弯过脊背,最后却缩在囚车里嚎啕大哭。
我听见他们笑……他们都在笑……他们拍手称快,并肆意发泄。
他们夸张而畅意的表情,永远记在我的脑海里。
我总是会回忆起当时的声音,好像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我的世界里只有昏天暗地。”
慧恩讽刺道:“我再看见何山县的人,仿佛就是回到了过去。
即为他们的愚蠢感到气愤,又表义同情。
看呐,他们活着同我一样惴惴不安。
人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人人又都被烦恼所束缚。”
慧恩偏了下头,问道:“我该恨他们,还是该同情他们?”
方拭非哑然。
她又怎么知道?
“你的道很好……”
慧恩说,“人只有原谅才能放过自己吗?那就让我痛快入魔吧。
这就是我的道啊。”
方拭非竟不知该如此开口。
“我的道啊……”
慧恩咳了一下,“我与你相识不过数日,就是挡在你面前的神佛,如今自己死了,你哭什么?”
方拭非抹了把脸。
她觉得这是雨水,倒不是眼泪。
说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罢了。”
慧恩:“从不是一类人……你也不用怕变成我这样……”
北狂在一旁冷淡说道:“我与你是一类人。
但我也不会变成你这样。”
慧恩欣慰笑道:“那就好。”
他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慢慢合上眼睛,然后再也没有开口了。
方拭非迟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伸手去他的鼻息。
可不知道是夜里风大,叫她分辨不清,还是天气太冷了,让她没有知觉,竟然怎么都辩不出来他是死是活。
于是将手放在他的胸口,手心下一片平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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