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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胖太监赶紧认错,“奴才哪里是笑话王爷,奴才是觉得您说的话太有道理了。”
怡亲王足靴像踩在浪尖上,挺拔的腰身带动后摆微微的漾,“白鸣,你伺候人伺候的哪里都好,就是脸蛋子上的肉收不住笑,我瞧你是成心的,哄姑娘的当口,你跟我犯坏是不是?”
白鸣下巴上的肥肉嘟噜着,一阵颤,“王爷冤枉奴才了,奴才是真心赞同王爷说的话来着,那奴才要是不笑,没人搭您的茬儿,应您的话,王爷您多没面子呀。”
怡亲王伸脚要去跺他的屁股,“你个狗奴才,你给旁人说话的机会了么?”
说着看向郁兮,“妹妹,你会不搭理我么?”
郁兮蓦地一下,竟觉脸热,那充满期待的眼神让他无法否决,微微摇头说不会,他撑起眉毛问,“那妹妹你说,我这算不算是英雄救美?”
真是一场幼稚的对话,却让人心生雀跃,郁兮颔着下巴点头,笑道:“七爷是英雄。”
他听了昂首阔步,靴头从白鸣后腰上调回了头,“多谢夸奖,妹妹也是美人。”
英雄及美人,这两个词并列在一起又用来形容对方,一下子就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郁兮从未见过怡亲王这样笑容明朗的人,他的目光围拢过来,有日光蒙面时温浅的热意。
她想起了他的哥哥恭亲王,同样都是英姿勃勃的王爷,却像昼夜的两个极端,她从恭亲王那里取得的是深夜孤独时的共鸣,怡亲王给予初入宫的她是白昼里的光还有热。
白鸣屁颠儿的趋上来,“格格,您可真给我们家王爷赏面子。”
怡亲王的脚又有些蠢蠢欲动了,“今儿横竖要跟我过不去了是吧?话里话外损自家主子的尊严,有你这么当奴才的么?打今儿起罚你不许吃肉,不信溜不窄你腮帮上的肥油。”
一听不给吃肉了,白鸣脸上的肥肉都给吓瘪了,巴巴的跟着郁兮走,“格格快给奴才求求情吧,七爷是英雄,可惜奴才没格格您懂眼识货啊,您快教教奴才怎么慧眼识珠吧!”
郁兮真要被他们主仆两人一捧一逗给乐笑了,觅安在后面跟着叹为观止,像怡亲王这样不拿官派,不抖身架,肯拉下脸亲近人的王爷,实属罕见。
说笑着穿过养性殿,抵达宁寿宫花园最靠前的院所里,怡亲王带着她沿着北侧的爬山廊登上假山,假山上有一座面阔三间,进深一间的小屋,门头的匾额上题写着“旭辉亭”
的字样。
“旭辉亭,顾名思义旭日东升之时,来这里欣赏晨景最最好,”
他指向院中的主殿道,“这是古华轩,”
又指向东南角的位置,“那个亭子是承露台,咱们这里最往后是遂初堂,符望阁,景祺阁,颐和轩这些大的殿所,最东头是畅音阁,扮戏楼,往常逢年过节,是要开园子唱戏的,只不过眼下龙体欠安,不奏音乐,也省得劳动升平署那帮太监学生们了。”
望眼看去,朱阁宝楼,歌台舞榭,波纹一样的层层分部,久视那些金灿灿的屋顶,眼前是炫目的一圈光晕,郁兮叹道,“早晨从太和殿经过时,只见皇宫的壮阔,未想到腹地花园的内秀。
这里真的很漂亮。”
怡亲王的鸽子从他肩头飞下来,停在了栏杆上,白鸣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一把小麦麻子喂它进食,他抚了把鸽翅说,“也还好。”
仅仅是“也还好”
而已,郁兮忽然想到了恭亲王的话,他甚至不曾察觉出这座宫城的美,从两个人口中听到类似的形容,她一度怀疑是自己的审美出了差错,后来在这座宫城里住的久了才发现,便是居在琼楼玉宇中,人的一生还是会有缺憾,会有不如意,美到极致的事物也经不起人心的长久消磨。
随后聊到了怡亲王的鸽子,怡亲王说这是他的头等爱好,“秋天斗蛐蛐儿,冬天养蝈蝈儿,而养鸽子飞放,是不受节令限制的。”
他把白鸽引到左手上,笑道,“养鸽子有个辨别公母很简单的法子,“左手持鸽,右手以拇食两指轻捏其头之下,颈之上,以观其睫开合之状,雄者眼必凝视,甚有神,睫之开合至速。
雌者眼颇媚,若盈盈然,睫之开合驰而缓。”
郁兮听了称奇,“当真通过眼神就能辨别公母吗?照七爷您说的,雌鸟好像还会抛媚眼似的。”
“是真的,”
怡亲王诚挚的点头,“当然也可以通过摸扪裆眼来分辨公母,不过养鸽子的行家,一般都采用“观其神”
的方法。
鸽子们也是有感情的,谁愿意总被人摸□□呢是不是?”
说着他把鸽子递给她,“你不妨试试,瞧瞧我这只鸽子是公是母?”
郁兮很好奇,想要尝试一下,便伸出了左手,鸽爪跳到了她的手指上,她依照怡亲王讲的方法,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了鸽子的脖子,它偏过小脑袋,眼睛眨得缓慢,带有几分妩媚和娇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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