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的笑容有一丝牵强:“太子有所不知,信中虽未曾言明,但那大梁太子的确是心悦于乐平,太子难道忘了两年前的岁贡宴了吗?”
宁云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韦氏分明一心想让她离开大晋,哪里会舍得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去那边境苦寒之地?
所以今日这番,便是特地来劝说她该识趣些的。
“这也只是母后的猜测而已!
北境一去数千里,倘若我大晋的安定还需要靠一个女子牺牲自己来成全,未免太荒唐!”
往日里宁玠便是心中不喜韦氏,表面上也会将该有的礼数做全,像这样公然的顶撞倒是头一回,显然已是气极了。
韦氏的脸逐渐涨红,反驳道:“太子若是有其他法子,直接去承乾殿进谏就是,本宫不过妇道人家,听来了便知会与乐平,况且大梁的太子妃将来也是一国之后,这也是乐平的福气!”
二人正说着,宁云蓁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那真是稀罕了,这样好的福气,母后居然不想着柔嘉,反倒想起儿臣了。”
她不紧不慢道。
听出她话里的讽刺,韦氏张口还欲辩解,宁云蓁已是看厌了,退后一步笑道:“儿臣今日身子有些乏了,母后还请回吧。”
该说的都已经说到,韦氏便不信宁云蓁真的能置卫迟的性命于不顾,实在不行,只能在百姓间造造势了,届时无尽的压力涌上朝云宫,她宁云蓁不答应也得答应。
想到这里,她又恢复了一贯雍容的笑容,离开了朝云宫。
没有外人后,宁玠看着宁云蓁渐渐微红的眼眶,心内轻叹,抬手将她拥入怀里。
“皇兄会保护你,有皇兄在,谁都别想将你送到梁贼手中去。”
宁玠深沉的眉目一派沉静,手掌轻轻的抚着她背后的发,而后向上握住她的双肩,退开来和她对视:“蓁蓁,我们不要那卫迟了好不好?皇兄会给你挑京中更出色的儿郎做驸马!
便是没有,日后皇兄登基你便是长公主,便是在宫里养你一辈子又何妨?”
宁云蓁惊慌打断他:“皇兄慎言!”
父皇近几年沉湎声色本就愈发多疑,若是听见宁玠这番已将登基挂在嘴边的话,更是不知道要想什么。
她强压住心头翻涌的思绪,抬头看他:“皇兄,我想去大梁。”
宁玠喉头一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
宁云蓁挤出一抹故作轻松的笑来:“自从母后去世,父皇对我也不如往日热络,这宫中早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况且,刚刚韦氏说的也对,我若答应去和亲,将来便是大梁的皇后,这份殊荣,天底下任何一个女子都想要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蓁蓁,和亲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宁玠下意识的摇头,掐着她双肩的手愈发收紧。
这哪里是一场普通的婚姻,分明是一场交易,以女子作为政治的牺牲品,何其不公?
“我懂的,皇兄。
你就让我去吧。”
宁云蓁平缓镇定的道。
乌发半披的少女在这殿里静静站着,分明身形单薄的不行,一双眼却是极亮。
宁玠似乎看懂了她的眼神,眼眶发红,唇瓣嗫喏半晌,终是未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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