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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切肤相关的两件大事之外,便是男人了。
那更是金大班的拿手功夫,堪称学问精深,见识广博了,她对碧桃那真是言传身教,倾囊相授。
“宁吃蟠桃一个,不吃烂桃一筐。
你抓紧了李总裁这个活银行,比勾搭十个八个小开还顶用呢。”
所谓李总裁,是碧桃应征那天接的第一个客人。
碧桃在百乐门的客人不少,然而对她最好最大方的,始终是买了她头一只舞的李总裁。
但凡出来玩的男人总是容易对自己玩过的第一个女人、或是被自己自己第一个玩过的女人;留情,将他们看作自己人。
在这一点,不知道男人和女人谁更天真些。
金大班明白地看出了这一点,她指点碧桃:“自古以来男人都喜欢骂女人贱,可是最贱的其实正是男人自己。
他们永远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这是什么?这就是贱。
你想抓住男人,就得吊着他们,把他们骨子里那点贱劲儿全吊出来,全趴在你脚底下摇尾巴,到那时,你要什么就是什么,他们比狗还听话呢。”
又道是,“不要太理会那些二世祖,别看脸光衣鲜地像个人,口袋里银钿不知有没有你多。
摘了某某儿子某某大舅子的衔头,同瘪三可以拜把兄弟。”
说得碧桃笑起来,俯首贴耳,垂头受教。
她是把金大班看作另一个大少爷的,是克凡少爷的女身,她说的话和他说的话不大一样,可都是极顶用的处世哲学,够她学习一辈子并且受益终生的。
然而当她和金大班讨论着对付“男人”
的学问时,从来都没有把克凡少爷包括在内。
大少爷在她心目中可不单纯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而是“圣人”
,是超越了男人和女人这些凡人概念的一种信仰。
但凡世上任何一种宗教或信仰,都要求他的信徒愚笨、单纯、盲目相信。
爱情和理想,都不外如是。
任碧桃的上帝是克凡少爷,她实实在在做到了一个最纯洁最虔诚的信徒那样,对他充满信任、崇敬、顶礼膜拜,心里只有他,没有自己,甚至没有过多的杂念与欲望。
她只是本能地渴望他,希望再次见到他。
至于见到了又能怎样,她没有想过。
心爱已经化好了妆:又长又浓的眉毛,杏眼含情,鼻管挺直,樱桃小嘴微微肿着,小巧而略微前翘的下巴,那样地娇俏、秀气,宛如一幅画。
在前世,这样的年龄,已经做了百乐门的摇钱树;这张脸,被拍成照片放大了摆在舞厅前做招牌,颠倒众生。
那也是一种红,可是,红得多么凄惨、妖艳。
这一种命运,无论如何,要在今世改写。
今世,她要体味真正的红,真正的成功,她要做人上人,享受最高的荣誉与尊重。
她牵起长裙的下摆姗姗下楼,等在客厅里的记者立刻按亮镁光灯,脸上纷纷露出那么明白无误的惊艳表情——这个十六岁少女的妆容,竟然像极了四十年代上海红舞女的翻版,而且,不仅是妆容服饰,就连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也充满着一种异样的怀旧色彩——她的“老土”
不再是从前的“过时”
,而叫做“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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