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意躲在宿舍不见她,怎么叫都不出来。
她也不愿再耽误厉醒川的时间,最后轻轻敲了敲宿舍门,“凌意,妈妈走了。
给你买的香水梨我就挂在门上,你记得拿进去。”
说完便慢慢转身下了楼。
五分钟后,宿舍门向外打开。
凌意出来把水果提进去,发现厉醒川就靠在走廊的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提袋子的手紧了紧,转身一言不发回到宿舍。
宿舍里另外三个人很长时间没吭声了,一直戴着耳机假装看视频。
“你们吃梨吗?”
他把袋子撑开,走到每个人面前,“我妈买的。”
大家各拿了一个,到第三个人时,忽听咦的一声,“凌意,袋子里好像有钱。”
凌意低头,只见拳头大的香水梨下压着几张叠好的钞票,外面用保鲜膜小心翼翼地包了两层。
拿出来一看,三张一百的,两张五十的。
他木然地将钱揣进兜里,慢慢转身坐回床边,一分钟后却耸然起身,急匆匆奔出宿舍。
厉醒川居然还没离开。
“醒川我妈妈呢?!”
“走了。”
凌意握着手机转身就冲下楼,脚上还撒着双塑胶拖鞋,几次差点摔倒。
刚跑出校门,身后引擎轰响。
“上车。”
厉醒川骑在车上,左把挂着一个多余的头盔。
凌意想也不想就跨上去,戴上头盔紧抱住他的腰。
摩托箭一样撕开寒风冲出去,将梧桐树、水果摊、冒着白雾的烟囱和那些对错输赢通通甩在身后。
凌意就只想追上妈妈,说句早就该说的对不起。
只可惜摩托再快,终究敌不过准点发车的大巴。
此后的日子他常常在想,如果那一次肯好好跟妈妈说几句话,肯把心结打开哪怕一点点,后来妈妈也不会为了见到他,独自一个人找到他租的房子去。
往昔如梦,好梦连着噩梦。
再睁开眼,凌意发现自己就睡在厉醒川跟小树的身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前一晚两人的对话终止得很突然。
在他说过那样的话以后,凌意以为醒川是会生气的,也做好了两人关系再度紧张的准备。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厉醒川并没有发火。
醒川只是说:“凌意,我也是唯一的儿子。”
这句话像一滴墨落进水中,虽无棱角,份量却极重,随之而来的各种隐晦的含义在水里晕染开来,沁入凌意的四肢百骸。
凌意感觉得到,醒川一定还有事没有说。
但他不说谁也不能逼他,也许有些秘密会永生永世烂在肚子里,即便那已不能算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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