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晓,若是令弘都为了他开了先河,众大臣定然又会将他往死里向令弘都劝谏。
到那时······与太昊是一个光景,只是那时有萧煜信他怜他爱他,今日这令弘都他却无法去信任。
若是他被禁锢或是被赶出宫城,他如何能助萧煜灭了御马?“谢江宫主好意,只是草民不愿劳人,还是听陛下所言留下罢。
若是陛下觉得有些话草民不能听,草民便及时退下。”
令弘都又一次点点头,目光朝赵司马投过去,道:“方才大臣们已与朕商讨过了,赵司马,你便来予常公子说说罢。”
赵司马一听,睁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令弘都。
手足无措间,接过令弘都胁迫的眼神,脑中迅速飞转,便让从案侧取出皇宫地图来,虚虚实实杂夹在一起一一跟众人说了。
待到李容若出了御书房,江荹沂亦被令弘都打发走了。
令弘都看着两位大臣,语声冷硬,道:“赵司马不愧为八面玲珑之人,果然不令朕失望。”
赵司马一听,看了王尚书一眼,两人便噗地跪下,道:“陛下圣明。”
令弘都睥睨着二人,冷笑。
“来,去请白公子来,商讨好大事我君臣三人再来聊聊跃马节布防之事。”
“敢问陛下,先时请常公子来究竟所为何事?”
王尚书站起,皱眉道。
令弘都随即敛了冷笑,换上一副密云满布的愁容,心不在焉地说了“这常公子”
四字便不再往下说。
直等到白子君来了,方再一次扬起意气来。
江荹沂一路带着浅淡却如浸了蜜糖的笑容回到自己的寝宫,将枕头下去年令弘都赐予他的金牌拿在手上,缓缓步到窗边,恣肆看着一座红楼勾起了左嘴角。
第70章谋斗(二)
这日天气晴朗,草原上一个个花白的帐包与蓝天交相辉映,又衬着一地绿茵,如新雨后的空气般清鲜得令人心神安详。
宫外,早已人流不绝。
吃过午膳,苏末方从御膳房回来,便在半路撞见江荹沂带着李容若往外去。
他迎面在不远处停下,朝那二人行礼。
得到李容若的眼神暗示,方跟在二人身后往宫外走。
一路上走得甚是顺畅,并无遇到些阻着脚步的事情。
过往黎民,皆染上一层喜庆而暧昧的喜色,连眼角都逸出光彩。
李容若一面从容自若地应付着江荹沂,一面留心四周并暗暗记在心间。
道上随意设下的鼓乐点奏出了人们的兴奋喜悦之情,五彩的藩帘在街道两侧招摇,蜿蜿蜒蜒蔓延至远方。
有些没有挂上彩帘或是小旗的帐包聚集处,总有一朵朵格桑花在周围安然绽放。
格桑花似是从土里小心翼翼钻出来,而后又被人们小心翼翼呵护着,只为等待谁来采走一朵而后成全鹊桥相见。
而开满格桑花的树下,总是男男女女坐了一圈人,言笑晏晏中,连风亦跟着温柔起来。
李容若感受着满眼的欢悦与多彩,心中不知不觉便涌上一层白头浪,将他翻覆在海里。
这海并非只有咸味,更有酸甜苦辣。
人生七味,似是皆浓缩在心海里。
而此时被推起的大浪将他带得浮浮沉沉,只因念起了远在太昊的萧煜。
他与萧煜,欺过、辱过、恨过、憾过,通通杂夹在心头,凝聚的悲伤难以排遣更是难以诉诸人,而他目下却恍然活在无与伦比的快乐里。
或许人只有深深解剖自己,理解现实,方能找到永不满足的幸福。
他又朝四周望了望,却忽而心头一冷,装作不经意地试探道:“江宫主,帐包看着参差不齐,排列亦不齐整,倒像是随势而搭。
可是随意安排的?”
江荹沂笑笑,笑容里隐隐冷淡。
“御马人民多豪爽随性,见着何处适合了,便安下帐包。
平日里如此,崇尚大胆自然的跃马节里便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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