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或者不高兴几个字,就概述了他的一整天。
后来渐渐多几个字,会写今天有点开心,或者今天开心了一下午。
现在又进一步,会坦诚自己的难过和烦心。
李医生说这本日记她不会看,是独属于他自己的,所以要诚实。
严拓一开始做不到这点,即便知道不会有任何人看到,他还是会在日记里写下欺骗性的文字。
比如把悲伤写成愉快。
但这也不算不诚实,因为他只是心里难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除了自己没人知道他不开心,这样也可以算开心的吧?
但可能是不论长短还是真假每天都要在这个本子上写下点什么,让他对它渐渐培养出了一些感情,或者说信任。
他开始觉得可以写一些真诚的话。
比如忽如其来的难过,或者没有原因的闷闷不乐,以及莫名其妙的烦躁。
他将这些不愿展露出来的情绪写下来,就像记录自己的发病日常,每一天都很清晰认知到自己病还没有好。
可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随着写下来得越来越多,他开始习以为常,甚至认为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也算李医生说的一种变化吗?
严拓不清楚,他不是医生,并不会治病。
他只是想好起来,从没有任何一件事能让他迸发出如此巨大的渴望。
所以他一定会好起来。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阳光依旧普照大地,鸟啼清脆,花草芬芳。
严拓如往常一样,被吵闹的闹钟叫醒,洗漱完后晃晃悠悠走进厨房。
小餐馆恢复了早餐供应,但因为着实没有厨艺,再加上早起很艰难,严拓大部分时间都会选定最方便省事的粥和水果。
为了不让程延林吃腻,他很用心地隔三差五更换粥的品类,今天大米粥,明天就小米粥,大后天就大米小米两掺。
不过这么用心的早餐并不能让他每天都见到程延林,程延林太忙了,不总待在办公室。
但他会给严拓发图片,证明自己吃了他的早餐,虽然有的时候消息下午才传来。
又过了一周,程延林说自己要出差几天,让严拓别送早餐了。
严拓立刻委屈了,心碎了,患得患失了。
原来这就是被吊的感觉吗。
为了不让自己多想,严拓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就连兼职的时候都比往常要认真好几倍,连连被小孩子夸赞是游乐园里最活泼的大熊。
可努力并不只会带来好结果,也会带来噩运。
在周一的早会上,严拓因为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被王卷毛当着全体员工面骂了个狗血淋头。
散会后,虽然其他同事纷纷来安慰他,但严拓还是心情低落到极点,午饭都不想吃。
他一个人坐在楼梯间,一遍遍复盘自己犯的错,不断推敲其中每一个细节,就是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这么蠢。
手机铃声响起第一声时,他没有任何反应,直到都快挂断了才反应迟钝地掏出手机。
来电人是程延林。
严拓将手机贴在耳边:“喂。”
那边安静了一秒,似乎是只从一个字就听出严拓的情绪不对,问他:“你怎么了?”
严拓不想表现得太懦弱,于是闷声说:“没怎么啊。”
程延林放弃追问:“你现在在哪?”
“楼梯间。”
“在楼梯间干什么?”
不知不觉严拓说了实话:“反省。”
“反省哪件事?”
“你说的好像我有很多事应该反省一样。”
严拓伸手扣了口墙壁上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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