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九倒是硬骨头,被擒之后半句话都没吐露。
但沈荣并不需要他抖出沈智来,只消把他和王麻子带回去,将此件情况向父亲说明,又有周杨、孟东海等人作证,父亲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沈智还不知事情败露,此时正与账房先生一起查点今年新收上来的佃租。
这两年收成连年下滑,之前是旱灾,而后江南之地却是被太平天国搅得鸡犬不宁。
佃农们多次请求今年少交一点,来年收成好了再一并补上。
可沈智此时哪里能应准?沈荣在外扩张受挫,此时若能保证佃租的收入,则刚好能让父亲面前力压自己那个弟弟。
那账房先生是父亲的人,在沈家已经二十余年。
此刻跟着沈智在粮仓一路清点,听着他跟自己诉苦近年收成如何不利,自己收租如何艰难,但还是保证了足额收入,眉宇间却流露出一抹忧色。
这沈智急功近利争功心切,却不懂万事要知进退,一张一弛才能得长久。
这乱世灾年,他人都知道要安抚佃农减税减租,唯有你沈智却是将佃农逼到绝路。
而这江浙安徽是太平天国根基所在,到时候那些个佃农被逼得没有活路揭竿而起,你还能派家丁去绞杀不成?
沈荣这边擒了郑九,稍微处理了伤口简单包扎,便五花大绑地往周庄进发。
那郑九倒却是条汉子,受此重创,竟然不吭一声。
只是当他看到同样被五花大绑的郑七也被扔上了马车,眼底泛起一丝歉意。
王麻子身为最直接的执行之人,此时却是收到了异乎寻常的优待。
他被安排在另一辆马车里,沈荣只是派了马三贵等随从同车监视,居然连绳索都没有绑一根。
王麻子却是没有逃跑的心思,自己一帮弟兄还在孟东海的船上被人看着,沈荣对他的唯一要求就是将郑九买凶的来龙去脉据实到来,即可保他们一伙人性命无虞。
此时,另一辆马车上。
沈荣眉头紧锁,在考虑回到家以后如何请父亲主持公道。
一旁的释龙却是随着马车颠簸左右摇晃,嘴角却没心没肺地挂着一丝笑意。
释龙这一路见沈荣眉头紧蹙,心知他定是尚在纠结该要如何处置幕后主使之人。
良久,他开口道:“沈兄,却还在为你那心狠手辣的哥哥烦心?我看却是不值。
你哥哥能下如此狠手,怕早已将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这兄弟之情早已没有,你何必为此等小人费神?”
沈荣叹了口气:“我却不是舍不得对他下手。
这一次我几乎要命丧于海上,若不是释兄力挽狂澜,我此刻只怕已经被那海鱼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现在我担心的,是我父亲受此打击,身体受损。
自两年前始,父亲身体不济,将家业划与我兄弟二人打理,本希望我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将家族产业做大。
然我这兄弟却是觊觎我在钱庄上的功绩,生怕他这少家主之位被我取而代之。
我一直未曾认真对待此事,却不料到了此刻已经无法挽回。”
释龙也是轻叹一口,这种被亲兄弟背后插刀子的事情,落到谁头上都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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