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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感觉宗越蹲下身,将褥垫从她身下抽走,抽褥垫时他的手突然一顿,好像看见了什么,随即一阵沉默。
孟扶摇闭着眼,思绪却在飞快旋转——他在看什么?哎呀不好,那腰带还在怀中,刚才动作太大,他抽去褥垫时是不是看见了?
还有刚才那车板下,那薄薄的一条到底是啥?可恨的宗越,回来这么快!
趁宗越转身,眼角瞄了瞄,倒也没看见什么,孟扶摇放下心来,酒意上来,困意上涌,不多时,竟然真的睡着了。
这一觉好睡,睁开眼时天光已经大亮,晨曦从霞影纱的窗纸透进来,打在对面盘坐的宗越脸上,映得如樱的唇色更增鲜艳,而肌肤透明,宛如脂玉。
他一身白衣,趺坐于一张纯白毫无杂色的狐皮上,如玉池堆雪,月照浮云,gān净纯粹得像是未经采撷的高山雪莲,有种极致的清洁与光明。
元昭诩尊贵优雅,风华无限,战北野鲜明厉烈,气度凌云,云痕颀长如玉树,幽瞳似星火,都是天下少见的好男色,孟扶摇以为自己运气好,最美的类型都见过了,此生不会再为谁惊艳,然而今日晨曦下的宗越,那种自肌骨里透出的无瑕与晶莹,依旧令她忍不住惊叹。
叹完了欣赏完了,孟扶摇摇摇头,轻手轻脚爬下车,身后忽有人道,“去哪?”
“宗兄,在下还有要事,不便同行。
”孟扶摇回身,肃然道,“昨晚厚赐,多谢多谢,就此告辞。
”
宗越抬眼瞅着她,忽然慢条斯理一笑。
“既然知道是厚赐,如何仅仅谢上一句便走?”
“嗄?”
“一斛chūn很珍贵。
”宗越突然道,“世人多半不知,这酒还有入药功能,和雪莲,血首乌,玉蝉封存,冬月埋于地下三个月,来年开chūn取饮,可治经脉淤枯之症。
”
“那又怎样?”孟扶摇挑眉看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对。
“昨晚咱们喝的那壶酒,就是中州德王托人给我的,他练功走火入魔,气血淤积百治不愈,无奈之下找到了我,如今我刚刚为他寻齐那三物,准备带回中州给他泡酒。
”他伸出纤长手指,指了指桌上空壶,“但是,就在昨天,我遇见拦路打劫者,无奈之下,这用来救命的稀世名酒,被抢劫了。
”
……
孟扶摇咬牙切齿的盯着宗越——刚才是哪个傻帽觉得他“gān净”、“清洁”、“晶莹”、“无瑕”的?
宗越神色不动,平静坦然。
孟扶摇想了想,突然笑了。
“壶是空了,但俺可没看见什么一斛chūn,更没看见劫匪——俺是你昨晚收留的流làng客,你见过把打劫者请进马车一起同行的吗?”
她清脆的说完,拍拍手,转身就要下车,“至于您的酒怎么不见了……去问问您的肚子吧。
”哈哈一笑,孟扶摇去掀帘。
“德王xingqíngbào戾,睚眦必报。
”身后,传来不急不忙的宗越的声音。
“那又怎样?”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救命神酒被人喝了,定然勃然大怒,嗯……听说他麾下赤风队jīng擅追踪和刺杀……”
孟扶摇掀帘的手顿在半空,半晌,狠狠将帘子一甩,霍地转身,大声道,“你玩这么多花样,不就是想留下姑奶奶我么?成啊。
”
她大步回身,大马金刀一坐,顺手拉开小桌的暗屉,从抽屉里翻出糟鱼、火腿、笋gān、芙蓉苏,一齐堆在自己面前,又毫不客气的取出玉杯银筷,下筷如飞的大吃特吃,一边吃一边道,“留下我,就要养得起我,以后每天我要求不低于这一餐的供应,还有这玉杯银筷,我不嫌弃你用过,就配给我了,还有衣服,你那件银貂倒好,但我不喜欢ròu麻兮兮的白色,你给弄件黑的来,好了,暂时就这样。
”
宗越把玩着那盆紫糙,淡淡道,“行啊,可是你也不能gān吃饭不做事吧?瞧你胖得还有人形么?”
……
孟扶摇张口结舌——我胖吗我胖吗我胖吗?我身材正点曲线玲珑该凸就凸该凹也绝不凸,你丫丫的眼睛怎么长的?
这人给人感觉gān净晶莹得雪似的,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恶毒呢?整整一个毒舌男,他不觉得很对不起他那装纯的白衣服吗?
孟扶摇怔了半晌,将悲愤化为食yù,几盘小菜都gān完才冷笑答,“我胖死也与你无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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