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吁一口气,慢慢地至床边坐下,许是酒意使然,不觉昏沉沉地有些困倦,一头倒在枕上,不小心被头上簪子硌了后脑勺,便随手摘了塞入枕下,正迷迷糊糊似睡似醒间,忽听得门外几个人说笑着走过,隐约听得“柳小姐,你绣了多少了?”
这样的几个字,蓦地惊醒过来,想起田心颜托付的那块绢帕,正愁不知道哪一位是柳小姐,便忙忙地起身下床,至门边悄悄儿地启开条缝向外瞅,只看见几名小姐的背影说说笑笑地过去,却分不清究竟哪位才是柳小姐。
只好重新关上门,转身正要回到床上去,目光一扫床面,蓦地发现我原本放在枕边的小包袱居然不见了。
不由又是好笑又是苦笑,我以为自己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不复从前了,却谁想这倒霉的运气倒是始终与我不离不弃随侍左右,也能让我有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错觉。
说来我那包袱里除了带了件以防万一用来替换的衣物以及几样生活用品之外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谁会连这个也偷呢?应当不是那些千金小姐,莫说人家根本对我的这些东西看不上眼,就是看上眼了也不会干这种丢人的事儿。
除非是别苑里的下人们——这飞仙阁里的房间都是只能由里面上闩才能锁住门的,因此在那些小姐们到二楼吃饭的时候,别苑里的下人便可以随意地进出房间,说不得真会有那么一两个眼高手低的一时没把持住就让我中了这一奖。
摇摇头叹叹气,回身开门往外走——若那包袱里只有我的东西也就算了,丢便丢了,我也懒得追究,偏偏那里头还装有田心颜交给我的绢绣,受人之托得忠人之事,我还未将那绢绣交给林小姐和柳小姐,这事儿也只好不能善罢。
打开门站在门口定了定神,正想着如何叫住一个下人先暗暗打探打探,目光随意那么一溜,忽地瞥见左面那一溜房间第三个屋子门上挂的绢子上豁然绣着“灵歌”
两字,不由一怔,扭头看向身后房门,却见绢子上绣的竟是“明玉”
,不由额上划下黑线一根。
……原来是我自己酒后发懵走错了房间,我的房间本在北面的,而此刻我竟然跑到了西面来——这飞仙阁东西南北四面的格局完全一样,若非房间门上贴了名字,只怕还会有不少人同我一样走错房间呢。
方才我从楼上下来,因本已在厅内吃了半天的饭,而后又藏入那幔帐里躲着走,是以早便弄错了方向,下去的楼梯已非我上来时的楼梯,而我却因着潜意识的惯性以为自己按了原路返回,便也没去看那门上的名字径直进了屋,险些闹出笑话来,真真汗颜。
耳听得旁边楼梯上说笑着走下来一伙人,便顾不得多想,连忙回身将房门关好,快步地回了北面自己的房间。
一进屋先往枕头旁边瞅,果见我那只蔫嘟嘟的包袱正老老实实地在枕头旁趴着,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经此一折腾脑袋愈发晕得厉害,再也撑不住地一头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不知如此这般睡了多久,被一阵轻轻地敲门声叫醒,听得有人在外面道:“岳小姐,晚宴要开始了,请至二楼用膳。”
“好……”
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依旧躺着不动,缓了好半天才勉强起身,收拾收拾,头晕脑胀地出门上了二楼,见夏红裳正在那里点人数,随口问着旁边的小丫环道:“所有的小姐都叫过了么?差不多可以上菜了。”
小丫环答道:“陈小姐说身上不大舒服,要奴婢带话给小姐您,说她晚上便不来吃了;林小姐亦说有些困倦,同样不吃了;武小姐似是睡得较熟,奴婢叫了两遍门,都未能将武小姐唤醒,奴婢怕扰到武小姐,因此想先来请小姐的示下。”
夏红裳咯咯笑了一阵,道:“那丫头中午被众人灌得多了,不睡得像死猪才怪!
罢了,让她睡罢,就算叫醒了她也未必有胃口能吃下东西去。
嘱咐伙房给未能来用晚饭的小姐们留些菜,晚上若饿了也有得裹腹。
除了她三人外均已到齐,可以上菜了。”
好在这伙儿千金小姐中午已经闹了个差不多,晚上便没了那么大精神,是以都老老实实地在座位上边吃边聊,无非也就是互相问问绣题做得如何了、晚上要不要一起绣等语。
简单吃了几口菜,没什么食欲的我趁无人注意先行退了席,依旧回房间去睡觉。
说来还真要感谢中午多喝的那几杯酒,否则没了岳清音的针灸帮忙,在这陌生的地方要想入睡只怕要很费一番功夫才行。
大约睡到晚上八九点钟的光景,迷迷糊糊地起来小解,听得外面一阵笑闹,便随手打开房门往外探了探头,见是厅内坐了七八位千金,夏红裳同佟家姐妹均在其中,一伙人正边绣花边打赌看谁能分辨出究竟哪一个是佟二小姐,哪一个是佟三小姐——又是那对双胞胎乐此不疲的游戏。
幸好她们两人没打算一起嫁给季燕然,否则一不小心同哪个多睡了一夜,那另一个岂不恼火?不甚清醒的我不由暗自恶毒冷笑,解罢复上床去,很快睡着。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