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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今儿先别上课,您先看看这个。”
叶轻鹤将陆斯回的文章递过,他每周末都来钟老家中上课。
“这是什么?”
钟客行接过文章,本只是大致浏览着内容,看了没几行,目光与思绪却不禁被聚集在其中,手上翻页的动作愈发变得快速,整个上半身随之绷得紧了些,微探向桌面。
他的表情逐渐严肃,又混着几分惊喜,直到翻至最后一页才停下,一手摘下眼镜,一手捏着纸张,提声问道:“这是谁写的?”
见师父重视的神态,叶轻鹤眼里闪现着小得意,笑道:“我哥们儿,陆斯回。
傍晚,钟客行和叶轻鹤去了陆斯回打工的那家餐馆儿,客人吃饭的地方跟后厨隔着一扇不大的玻璃窗,能瞧见陆斯回正一刻不停地忙着。
叶轻鹤进饭店门准备往后厨走,“您先坐,我去叫斯回出来。”
钟客行却拦了下来,“不必,我们等。”
就这么耐心等待了将近四个小时,饭店打烊,陆斯回收工从后厨出来,就看到钟客行跟叶轻鹤站在门口。
晚上,餐馆内的白织灯照射着暖色光,还能听到电流通过发出的嘶嘶响声,餐馆外堆叠着昨日下着的雪,地面湿漉漉的,际遇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那晚钟客行就问了两个问题。
钟客行问陆斯回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想不想认我为师?”
陆斯回在大学期间曾反复读过钟客行写下的《新闻真相》,忽然看到一直以来敬仰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一时愣住,轻鹤拍了下他的肩膀,他才反应过来,不假思索地说出一个字,“想。”
“那就辞掉这份工作,跟着我一心一意写文章。”
钟老补充道:“我会亲笔为你写份引荐表,你跟轻鹤也需要帮我处理一些工作,我付你们相应报酬。”
钟老目光下移,望着陆斯回的手,长时间冷水的浸泡冲刷,让他的指腹变得褶皱发红,郑重道:“你的手,不该用来刷盘子,应该拿起笔来,去写真正的新闻稿。”
于是陆斯回自那日起,就跟叶轻鹤一同师从于钟客行。
要离开餐馆时,钟客行推开门的动作停下,他转身凝视着陆斯回的眼睛,问了第二个问题:“陆斯回,你是谁?”
这个问题有些奇异,难以回答,陆斯回低眸斟酌片刻,直率地说出了心中的答案,答:“无名之辈。”
这四个字真诚谦逊,掷地有声,随着四字生音落地,一个闻所未闻的无名之辈带着他满腔的热忱,真正踏入了新闻界。
斯回与轻鹤跟随钟老进入了南城二台下的评论部深入学习,他们二人虽有写文技法,也具备敏锐的洞察力,可缺乏实践经验。
钟老最常对他们说的就是,“新闻稿不是坐在桌子前闷头就能写出来的,你们得去见人,得亲眼去见那些为生活而斗争的人。”
“话里有刃,话刃会杀人。
新闻中一句未加考证的轻率言语,毁掉的、杀死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斯回与轻鹤牢记在心,一面读研,一面奋力奔跑在大大小小新闻事件的第一线,他们用自己的眼睛、耳朵、鼻子、手,去看、去听、去嗅、去抚摸,去分辨真情与假意,识破谎言与诡计,感受绝望与希望。
后来,很多次回头,那段时光仍是陆斯回生命中不可磨灭的美好记忆。
那时他与轻鹤,在台里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新闻人,其中就有郑欲森与林白露。
他和轻鹤唤他俩一声“欲森哥,白露姐”
,那时的欲森哥总会默默将咖啡放在熬了大夜的同事的办公桌角处,虽秉性强硬却也夹杂着柔情,那时的白露姐整日素面朝天跑外景,拍摄时才着急添点妆,脚上的水泡磨破又起,却从不喊苦喊累。
他们并肩战斗,不掺任何杂质地追求着心中的新闻理想,陆斯回在这期间严谨而慎重的写下每一篇新闻稿,虽还没有机会将其发表在主流媒体上,却感到无比幸福。
只是,水无常形,人无常态,谁都没想到人心会变得那样快。
研究生毕业后,陆斯回与叶轻鹤正式留在二台,斯回也停笔不再为先前的报刊杂志写稿,真正着手于台里的新闻工作。
一个偶然的机会证明了陆斯回的能力不单单局限于发掘真相,写出新闻稿。
有一周郑欲森因为急性胆囊炎而不得不请假,陆斯回临时上阵,代替郑欲森安排调动当时整个栏目的工作人员,并剑走偏锋,重新调整了栏目里新闻编排的顺序与结构,创下了连续三日收视率破2的记录,也是自那以后,郑欲森看陆斯回的眼神,变得不同了。
当同行看到一篇又一篇卓异的新闻稿下的署名都是陆斯回这三个字时,他毫不懈怠地磨炼,换来了“横空出世”
这个词。
短短一年内,整个新闻行业内都对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新人感到好奇,纷纷问着一个同样的问题,“这个叫陆斯回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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