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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指甲在大腿上轻挠。
“今日,有人给我个门路,说能进宫当差。”
“进宫当差?”
妻子的声音带着希望,“是当侍卫吗?”
“不是……”
妻子安静了,钱依山低声语气苍白道:“是当宦官。”
黑暗里,妻子的轮廓左右摇动了几下,她扑过来,跪在他膝前,急促地抓住他的手,清癯的面容在月光下隐隐浮现。
“不要,我们不要这个差事,不要……”
她就要大哭了,脑袋靠在他的大腿上,泪水穿过洗得单薄的粗布,叫他感到一抹凉意渐渐晕开。
钱依山俯下身抱住妻子抖动的肩背,脑袋贴近她的,缓缓亲吻她盘起的青丝,眼睛在她宛若深渊的三千青丝里再看不见半丝其它,内心为此颤动。
她的头发还是黑的,她披星戴月,仍能和那些富家太太一样,她会比她们更美,是个没吃过苦的女人。
原本在踌躇不决,这一瞬,嗅着妻子发丝间淡淡的兰花香,他的心归位了。
钱依山笑着,在妻子不绝的低泣声中道:“没事的,只要我能进宫当差,咱们家就会好起来了,你不用给人缝衣裳,孩子们也能买点纸笔,读书习字,将来出人头地,以后就会更好……”
“不要!
不进宫当差,咱们家也能好的,也会好的,我还能多干些活,相公,我能挣钱——”
钱依山捂住妻子的嘴巴,掌心触及她的泪。
“稚娘,你知道的,只要能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我什么都能做,就算是……稚娘,让我做一个男人该做的吧。”
“呜呜……可你要是有个好歹,相公,你让我和孩子怎么办啊……”
要当宦官,就得先净身。
古往今来,死在净身时的男人,太多了。
可这是一条豪赌之路,决定走上这条路的赌鬼,一开始就已信心满满,笃定自己会赢得最后的一大笔。
赌鬼的内心没有输,自己不会输,永远是赢家。
钱依山也不例外。
“不会的,你放心,你男人我身体好,能捱过去的,放心。”
钱依山心意已决,任妻子哭得再可怜,也没有一丝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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