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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究竟是不是神经病游方并不确定,但他一定是位性情中人,说完这番话已经意兴阑珊,不再搭理游方,叫服务员进来又点了一钵全驴大补汤。
喝完汤打了个饱嗝,摆了摆手道:“今天没心情和你聊了,明天另找个好地方,咱们再接着谈。”
说完话他起身就要走,游方拦住问道:“先别说明天,前辈能否告知,您今天是怎样找到我的?”
他到现在仍想不通老头是怎么追踪到自己的。
刘黎却眨了眨眼睛道:“这是缘份,你是不是还想溜?能不能溜得掉,就要看运气了,刚才不是说了吗,一命二运三风水呐。”
老头一个侧身就闪过了游方的阻拦,走到门前又回头道:“小游子,你还没有交待为何要杀狂狐,明天别忘了。”
老头说完话径自下楼而去,游方想追都来不及——这顿饭还没结帐呢。
结完帐走出美食城,刘黎已经不见踪影,游方站在马路边琢磨了半天,难道真是巧合,这位老人家就住在沧州,早上去荷花池公园锻炼碰巧看见了自己?
游方还是想溜,不论老头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游方也不想因为好奇而纠缠。
毕竟身上背了四条人命,而这位老人家是目击者,谁知道他会有什么企图?论功夫又不是对手,趁着真正的身份没有暴露,还是赶紧脱身为上策。
游方年纪虽轻但已是个江湖老油条,打定主意之后不动声色——就算独自一人时也不流露任何异常。
第一次来沧州,与很多游客一样,午饭后去市中心转了转,恰好看见一条旅游专线的站点,买票上车去了二十公里外市郊,参观著名沧州铁狮子。
……
游方早就听说过沧州铁狮子的大名,这个巨大的铁铸狮子有五米多高、六米多长、三米多宽,重达三十吨,铸造于北周广顺三年(公元953年),距今已有一千零五十七年历史。
当亲眼看见它时,游方才体会到真正的震撼!
高台上那一座铁铸的瑞兽昂首挺胸,怒睁双目巨口大张,四肢迈开好似阔步从容。
然而这威武雄壮的巨大身躯却是残缺的,口吻、尾部、腹下皆有缺损,全身布满了历尽岁月风雨剥蚀的痕迹,壮硕的四肢也有裂痕,当地文物保护部门用很多根粗大的铁柱搭成脚手架,帮助支撑铁狮子沉重的身躯。
“读中国近代史,会有很多感慨难以言述,若去看一眼沧州铁狮子,就会很直观的体味到什么叫雄壮与沧桑?”
——这是吴屏东老先生闲聊时曾说过的话,吴老一定来过这里,今天游方也来了。
与其他游客略带夸张的惊叹与指指点点的议论不一样,游方走到近处详观时几乎定住了神,他们老游家就是倒腾古玩的,从小见过各种文物真品残片与高防赝品,亲眼看到这么一件硕大的千年重器,游方的精气神立刻就被完全吸引了。
这一入神,似有一种威压感扑面而来,周围嘈杂的一切恍惚都远去,天地之间只剩下游方与这雄壮的铁狮。
这类似一种入定后的“观境”
,人们忘情专注的欣赏壮观的风景或美妙的事物时,在恍惚的瞬间可能曾有过这种感受。
父亲曾对游方讲过古董鉴定中一种特别的现象,仿制品就算用再高明的手段做旧,哪怕是惟妙惟肖甚至能骗过某些现代检测仪器,但有一种“东西”
是仿造不出来的。
那就是岁月变迁的承载,赋予器物的“气质”
或“物性”
,心神浸淫其中能感觉到。
只是一种感觉而已,往往要研究此道多年才能体会到,却又无法形容出来。
而伪造的赝品没有真实的历史经历,也没有那种岁月变迁中留下的独特灵性。
游方无意间一定神进入了专注的“观境”
,在这巨大千年古器之前,平生第一次找到了父亲曾描述的那种“感觉”
。
心念一动而定境未散,看见铁狮子背上那个硕大的莲花座,很自然的就想到佛教传说中文殊菩萨的坐骑青狮造型。
一念及此,脑海中恍惚听见了诵经之声,声音不大却字字浑厚,回声竟如极远处的滚滚雷音,奇异的发自眼前的铁狮。
沧州铁狮子腹内铸刻有《金刚经》,字迹大多已难辨认,游方当然不可能钻进去看,却奇异的“听”
见了。
当地又称此物为“镇海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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