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未曾受过礼待,自可在赵府毫无愧疚地活着,也不必看谁的眼色,简直可以吃了睡,睡了吃。”
柳霖霖,说,“可,如今太师这般礼待于我,我又毫无能为赵家长脸的条件,赵府反倒会因我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这又要让我如何偿还呢?”
沈安若,不解道:“他们不该对你好吗?还是...你很厌恶他们对你好?”
柳霖霖勉强一笑,“王妃大概不会懂这个世道对女子有多苛刻...我可以不管不顾,但,赵家却不能捂着耳朵过日子。
眼下,可能还不会听到什么诋毁之语;过些时日,可就不一定了...我也定会成为赵家的耻辱...”
“耻辱?”
沈安若微怔了一下,因为“耻辱”
这两字实在太重,重到任何一位女子都扛不动,“你一个好好的姑娘,怎就能成“耻辱”
呢...”
柳霖霖慢慢将脸颊靠在沈安若的肩头,黯淡道:“一个不能为家府带来荣耀的女人,也是最没价值的女人。
我出身低贱,被人轻视我也认了。
因为,我没一个位高权重的爹,也没一个名满天下的娘,但凡我有其一,我也能为夫家带来些许名利...”
“我从没想过能得到些什么,我也只是想保下些颜面。
毕竟,我被林烁欺辱过,失了清白,自也无法留在“锦绣楼”
中...若再留“锦绣楼”
,那我也只能自甘堕落了...”
“其实,女人这一生只有一次制定身价的机会,你以身相许给了何人,那人也便成了一把衡量尺。
不管我情愿不情愿,林烁都算是我的第一个男人,那些比林烁尊贵的男人,又怎肯再将我放在眼里...何况,林烁在这景都城中又算什么呢...”
沈安若,沉声道:“如此去定义一个女人的身价,岂不荒谬?”
柳霖霖淡淡一笑,“可事实就是这样的啊...那些比林烁强的男人,甚至如林烁一般的男人,又怎会甘心落于林烁之后呢,他们会想尽办法折辱我,也会想尽办法得到我...因为,已有一个衡量尺竖在了那里,衡量尺上也明确标着一个价格...”
沈安若突得大声道:“可,林烁已经死了呀!
他的确是第一个得到你的男人,但,他得到你的代价却是死亡!
试问,谁又愿做第二个林烁呢?”
炮竹声实在太大,她的声音淹没在满城烟花下,也淹没在众人的欢笑中,齐麟听不到,赵瑾睿也听不到,这声音只流转在两个女人之间,也唯属于两个女人。
柳霖霖惨淡一笑,“一个有了价格的物件,这物件却又无实际用处,你觉得最终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沈安若皱眉沉默。
——假如,明知一个物件只值三两银子,花费三两银子购买后,却毫无实用价值,放在身边又会成为一种隐患,那这物件岂不也成了一块一文不值的破石头?
——柳霖霖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在说自己是个不值钱的破石头吗?
——倘若,没有齐麟和赵瑾睿护着柳霖霖,那柳霖霖至少还能值一个林烁的价格,这价格是实打实的,无论贵贱,只要有价格就能活命。
如今的柳霖霖已无法活命,因为她在“锦绣楼”
中已无了价格...
沈安若似已渐渐觉醒,她也已想明白,为何柳霖霖会说自己定会成为赵家“耻辱”
的原因了。
——一个在“锦绣楼”
都毫无价格的舞姬,赵家却愿意纳为妻妾,那柳霖霖不也间接成了赵家儿媳的衡量尺吗?
——若论出身,柳霖霖比不过任何一位良家女子,那任何一位良家女子也便都有资格嫁入太师府,成为赵瑾睿的妻妾。
这样一来,赵瑾睿也断然找不到什么正妻了,那些景都贵女,又有哪个愿意与普通女子对等身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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