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百姓便抄起早就准备好、浇了粪汤的土块,朝他丢过去……
人群朝他丢一阵……
荀庭兰声嘶力竭喊一声……
直到刽子手手中大将军刀落下,满腹经纶的他,一直就是这一句:“刁民可杀……”
而此时,荀保正被家中唯一一位没有猢狲散的姨娘拼命举过头顶,混在人群中,惊恐地目睹着这一切……
荀庭兰家破人亡后,这位姓童的姨娘,领着还是个孺子,连学名都没来得及起的荀保蹇到中州,想要投奔在当地很有根基的荀氏族人,却被恶奴们一顿水火棍赶了出来。
这还不算,当年执掌荀家的那位老员外,以“辱没门楣”
为由,将荀庭兰从家谱中除名,撤去在他眼中必定金贵无比的“黄带子”
。
就连流落在外的荀保也没放过,公开宣布,不许他姓“荀”
,抽掉脊梁骨,改姓“苟”
,彻底划清界限。
在荀庭兰风光时为数不少的妻妾婢鬟中,论容貌扮相,这位童姨娘数一数二。
“三春去后诸芳尽”
,即使那些本钱十分有限的货色,都很快“各自须寻各自门”
,也包括苟保从不提及,也毫无印象的生母,唯独她没走。
尽管大字不识,却天生一节肝胆的童姨娘,拒绝无数“好意”
,带着这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瓜葛的孩子,在中州城内一处大杂院勉强安顿下来,靠缝补洗涮将其拉扯大。
若不是她,也就没有苟保,没有后来的苟立恩、苟里恩姐妹,甚至于,没有单羽了……
这段革命家史,单羽从记事起,听姥爷讲过无数遍,“口角流沫右手胝”
,早就倒背如流。
尤其是“刁民可杀”
那段“戏核儿”
,每当苟保三杯浊酒下肚,总要重头来一遍。
那时的单羽,比当年法场上的荀保大不了多少,并不明白什么是“刁民”
,也体会不到“可杀”
,简简单单中,所蕴含的千斤分量。
只觉得姥爷模仿荀庭兰的样子很好玩儿,有时姥爷不想讲,单羽反倒缠着要他讲……
苟保扯着脖子喊一声:“刁民可杀……”
单羽咯咯咯笑一阵……
单羽咯咯咯笑一阵……
苟保扯着脖子喊一声:“刁民可杀……”
真正让单羽懂得这四个字,还是在“文化大革命”
期间。
单长卫被打倒后,每次游街,或者开批斗大会,无论在哪儿,苟保都要带着单羽去,就像当年的童姨娘一样,混在人群中,虽已年迈,苟保拼尽力气,让单羽骑在自己肩膀上“猴儿摞着”
,指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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