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镜要反唇相讥,可突然就泄了气。
他霎时间想到,这个水镜中的子扬,是从没去过颖都的。
他从没出过流云郡,更未去过上霄峰;宁国的小公子陆子安,在他的生命中根本就是段空白。
如果他指望子扬能懂他的心思,除非是把子扬从头再好好地追求一遍——
——等等!
陆镜的脚步停下来,他的心忽然开始乱跳。
他为什么就不可以重新追求子扬呢?
子扬就是子扬,不会因是否去过颖都和上霄峰而发生改变;可如今他在水镜中,也并不是宁国的嫡出公子陆子安呀。
他如今只是个名唤陆镜的破落游侠,兄长与子扬无杀父之仇,他本人也未曾用匕首给子扬重伤,他现在一身坦荡清白,凭什么就不可以与子扬重新开始?
这隐秘的想法其实在他进入水镜之初、见到活生生的子扬时就开始有了。
只不过他当时也不敢和子扬有什么交集,他知自己很快要走,这份离别的到来按预想并不会久。
他与子扬已是无异于死别,要是再来一次生离,他的心会比刀宰还要痛。
因这几点,到水镜后陆镜面对子扬的寻找避之不及,跑得比兔子都快。
可如今,形式已不同了。
他被困在水镜里。
无上霄峰指引,任何人都不能从故事海出入。
他不知道没有在内的呼应,崔琪要多久才能找到他,可在发现自己出不去水镜时起,他确实也曾悲哀地想或许自己真永远出不了水镜了。
因为上霄峰守护建木三百年,还没有镜中人出到镜外的先例。
若是其他理性人士,必定会将全部心思花在怎么从此虚妄之境脱身上了。
可浮浪冲动陆子安,他从来就不是个理性的人。
于是流云郡的长公子薛子扬,看到手下这名新收的卫士神色数变,英俊的面上忽然莞尔。
“现在不知不要紧。
假以时日,公子便会知晓。”
一行人登上缓坡,薛南羽吩咐仆从远远的放开马儿吃草。
众人知趣,各自在山间汲泉烹茶,只余陆镜与长公子留在亭中。
薛南羽凭着栏杆,回眸对陆镜笑道。
“子岸,你看我流云郡风貌如何?”
陆镜来到他身边。
玉钟山的云霞霭霭,无忧湖远远如一块闪耀的晶石碎片,双塔矗立其间,流云郡静静被大片沃野环绕。
“流云郡稻米流脂,人杰地灵。”
陆镜由衷赞叹,转头对长公子笑道:“不愧是梁国第一名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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