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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起离!
韩起离!”
兰渐苏大喊他的名字,将地上残破的尸体一具具搬开。
“呃……”
男人沙哑的呻声,来自倒塌的巨鼓下。
兰渐苏立即跑过去,铆足力气将巨鼓推挪开。
巨鼓下满脸灰土,带着血伤的男人,兰渐苏忘不掉他耳后的红痣。
他把韩起离背起来,快步往城外去。
纷飞大雪覆在焦土及死尸上,荒焦的道路在眼前交杂黑与白,好像没有尽头那么长。
背上的人动了一下。
吃力、虚弱地问道:“……二公子,我在做梦吗?”
兰渐苏喘出来的气,在空气中滚着雾团:“是啊,是个噩梦,等你醒了,这个噩梦就没了。”
韩起离说:“不,这不是噩梦,我见到你了,这不是噩梦。”
兰渐苏卖力往前去,顾不上说话。
韩起离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脖颈上,陡然,温热的液体也沾湿他的脖颈。
渐渐一阵抽泣声,在兰渐苏耳旁断续压抑着响出来。
韩起离在他背上痛苦地哭泣,那哭声是被人刺穿肺腑的疼痛。
*
将韩起离带上船,兰渐苏便拉起锚,驶船向北逃去。
朝廷的军队暂时不会进来,他们得趁这个时候赶紧离开。
船离西平城越来越远,离古羌也越来越远。
确认到了安全的地方,兰渐苏松下一口气,接出船舱内的伤者,一一替他们疗伤。
有的伤得太重,中途便断了气。
怕尸体腐臭会感染到其他伤者,唯有丢进江内。
古羌不时还传来炮火声,每来一下,船舱内的人便大叫,孩子则大哭。
可听多了几次,这些喊叫声渐次淡去,像是都习惯了。
韩起离立在甲板上,远望炮火连天的古羌。
他肩膀缠着绷带,脸颊的伤口虽止住血,却还微有脓水淌下。
处理完最后一个伤者的伤口,兰渐苏擦干手上血渍,来到韩起离身旁。
他们两个默默站着,之间的气氛相当沉重,好像说句话,就会加重这沉重的份量。
“韩将军,你不必……不必太过悲伤。
进西平前,我见到几条船。
西平被攻的时候,其他城池的将领,已经领着城中百姓乘船而逃。
加上适才你放了穿云箭,想必其余韩家军亦会及时逃走,不会留在城里死战。”
兰渐苏安慰道。
远处的火光在韩起离眼中曳曳摇晃。
良久,他幽幽说道:“有今日这样的下场,我早有预料。
只是没想到,代价会这么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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