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里多地的距离,走路很快。
但要是一寸一寸往前爬可是不省劲,何况好些人是负重的,真正安全的通道不过一两尺宽的冰面,有些还遍布石头,速度快不了。
打头的区队长已经和东边的队伍接上头,后边还有人刚到中间位置,在炮楼射程覆盖下,常年营养不良,长时间食不裹腹,也就是出发前一人一大碗的杂碎下水汤是真东西,大家顶着这股劲,才能坚持,常年见不到荤腥,冷丁吃到一大碗,到现在还没人拉肚子,算是奇迹。
可能是人们精神高度紧张,内分泌系统暂时被恐惧占领了吧!
两个小时,最后断后的区队队员才爬上堤岸,可是冻的不轻,爬冰卧雪,不是说说那么轻松。
好在接应的队伍烧好了热水姜汤,赶紧有人端上,缓了好一会才算稳当!
好些人是熟人,开会,学习,执行任务有接触,各自都能找到接洽关系,不然几十上百人的甄别就要好长时间。
各自上路奔向自己的目的地,这也算在日伪眼皮底下开出一条生死通路,怎样利用就不是民工队,区队的事了。
连夜动身,往北,旅部医院,距离一百三十里。
夜里行军,山林小路。
大雪后还没人趟出脚印,负责前卫的队员每隔百十来米就得换人,没小腿的雪,让人付出的不止多几倍的体力。
下雪不冷化雪冷,下半夜,嗷嗷的小北风刮起来,即使有所准备,脸尽量用布包住,也还是能感到疼,不仅仅肉疼,骨头里都疼!
呼出的气把眉毛都结了白霜冰凌。
老叔知道,不能再走了,下半夜会更冷。
区队长大侄也想到了,雪光映衬下的爷俩默契的想到一起了。
这天气,野外露营,疲惫至极的人睡着了,大概率会醒不过来,绝对不能点火,又没热汤热饭,肚里空空没食,难!
老叔问大侄儿:“有能歇脚的地方吗?”
:“叔啊!
咱现在在敌占区,能歇脚的地方只有围子。
这边鬼子汉奸清了多少次,所有能歇人的地方都毁了,现在还好有雪,平常连水都喝不到,水源都叫他们破坏掉了。”
:“找个大雪窝子,挖雪洞,不能在外过夜!”
有老林子生活经验的老叔在大侄很小的时候,教过他雪地生存的一些技巧,这些年大侄带的队伍损失小,跟这些有很大关系。
他的队员,雪窝子几乎人人会挖!
正月十五刚过,月亮很好,不像前几天乌云庶月,伸手不见五指。
连后勤的十几个人,很快都行动起来,两三人一伙,铲雪搭墙,挖洞。
一个小时,安稳了!
老叔每个人都去看了一眼,查漏补缺,烤好的肉干每人发了两条,大伙慢慢嚼着,既过瘾解馋,又饱肚!
大侄安排好哨位,和老叔一同看伤员情况,还好,没大问题。
爷俩一个雪洞沉沉睡去。
天蒙蒙亮,哨兵挨个叫醒大伙,收拾好营地,尽量消除痕迹。
没有早饭,没有热水。
活动着僵硬的身体又一次上路。
向北,距旅部医院一百里!
太阳没出来,小北风刮起来了,顶着风的队伍,进度很慢,山路难行,大自然的力量不是简单人力能克服的。
前行二十里,上山下岭,人体又一次到了极限!
中午时分终于到了一处临时联络点,有民兵在岗,大家终于能喝上热水了。
民兵队长是区队长熟识的,猎户出身,三十多岁。
三十几个杂和面窝头掰碎熬了一大锅的汤水,这是他们所能提供的最好的吃食,同时也意味着他们七八个民兵今天要饿肚子。
十来斤的狍子肉干切碎放入汤中,立马成了一场盛宴。
连民兵们都兴奋起来,他们也能吃上荤腥,寂静的荒野隐隐的肉香,叫人迷醉。
民兴队长一直愁眉不展的脸终于有了些笑容:“可不容易,这是狍子肉!
这要往年,肯定得请大伙喝上一顿地瓜烧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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