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说得太明白,她也有忌讳,兜底儿掏出来,不知道人家什么想头,万一有个闪失,后悔就来不及了。
琢磨了好些天的问题解决了,该当高兴,但是松快不起来。
她怏怏进了门,街坊打招呼,随口一应就打发了。
在屋里呆坐了会儿,把酒菜都归置起来,拿竹篾的罩笠扣好。
时候还早,她闲不住,收拾屋子吧,这儿擦那儿擦的,连那只熏得漆黑的锡茶吊都擦亮了。
又没事儿干了,想起十二爷上回说爱吃桑果儿,挎上笸箩就往院子后面去了。
民间总有这样那样的习俗,比如前不栽桑,后不栽柳,就是一种很普遍的稼穑惯习。
这颗桑树长在在两个院子的夹角,碍不着左邻右舍,所以它命够大,活下来了,还活得枝繁叶茂。
周围的孩子,一到果子成熟的时候就指着这棵树了,站在底下拿小竹竿儿敲,一敲掉下来了,滚在黄泥里也不打紧,拿衣裳兜了回家洗去。
所以孩子们经过一个夏天,衣裳是埋汰得没法看了,全是桑果汁子呀。
家大人就揍,叫你嘴馋,叫你糟蹋衣裳!
打得鸡飞狗跳,却也不妨碍孩子们对那棵树的热情。
定宜去的时候,有几个孩子也在呢,因为底下的敲打得差不多了,都眼巴巴瞧上面。
上面是定宜的天下,她会爬高,麻利儿上房顶,摘起来毫不费劲。
有程子没来了,果子都熟透了,个儿饱满,一颗颗紫得发黑。
她不急不慢上了院墙,站在墙顶上伸手够,没消多大功夫摘了一笸箩。
下来的时候几个孩子叼着手指头,用拉长的音调叫她,“小树哥……”她失笑,每人分了一把,颠一颠,够十二爷吃的了。
回去打水泡上,吊在树上风吹日晒的,没准还招虫子。
她蹲在井边上换了几盆水,心里有事压着,怔怔看着果子发呆。
“就这样?搁点儿盐呀,万一里头有蛆虫,能把它逼出来。
”
她抬头一看,是师父回来了,傍晚很闷热,师父脸上汪着油汗。
她赶紧打水取手巾来,“您洗洗,瞧这一身汗。
”
“今儿吃什么呀?”乌长庚边擦脸边问,他比较在意这个,“厨子回门头沟了,咱们不能学池塘里的长脖儿老等①呀,要不弄碗炸酱面得了。
”
定宜说:“我都准备好了,有酒有ròu。
”略迟疑了下,看看师父脸色,小声道,“师父,我今儿……有件事想和您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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