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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诗不敢看手表,但是敢看镜子。
他的半张脸,形容可怖地肿了起来。
被撑开的皮肤表面闪烁着晶莹的光泽,仿佛一颗熟透后即将爆裂的石榴。
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玻璃中陌生的倒影,向诗的手指慢慢抚上了泛着冷光的镜面。
原本骨肉分明的十指此刻变得粗壮而难以弯曲,连关节处的褶皱都被模糊了,形同肥胖的芋虫。
面对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切,向诗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害怕。
而是庆幸,是欣喜若狂。
可以正大光明地回家了!
他看见镜子里那颗红艳艳的石榴豁开一道丑陋的弧形口子,露出了一排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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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茹到学校里接他的时候,差点没吓得当场哭出来。
如果不是对方主动冲她招了招手,她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被风团摧毁得面目全非的人,和自己的儿子联系到一起。
向诗用妈妈带来的口罩和帽子,裹起了臃肿的面部。
露出的两只眼睛里,一只黑白分明,另一只肿胀如饱满的葡萄,旁人仅能从一道眯起来的细缝里觑见他的眼珠。
白茹说这是老毛病。
因为向诗是过敏体质,小时候经常会发荨麻疹。
但以前不过是零星地长上几个,破坏力跟蚊子块差不多,从来没见过这幅泛滥成灾的架势。
捕蝇笼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上了白茹的车,叮嘱道一定要等痊愈了再回来上课,不用着急。
向诗听了也没答话,只是乖巧地眨了眨眼。
右眼的可动范围太拥挤,连睫毛都快要戳进眼睑里。
他们准备先去医院,再回家。
向诗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几块得以幸免的地方,整个人被浸泡在名为“痒”
的液体中,片刻不得安宁。
才在车里坐下不久,他就意识到那些附着在自己身上的水蛭,正以惊人的速度进行着繁殖。
红肿的部位越变越多,越变越大,甚至相互连接成了高耸的一片。
“妈,你开快点,我痒得受不了。”
他边说边攻击着病变的皮肤,指甲侵略过的区域留下了道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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