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在后头扯着嗓子叫。
陆追却不想管什么吉时不吉时,他被萧澜紧紧锁在怀中,闭上眼睛之后,耳边便只剩下了飒飒风声,心里头太过畅快,畅快到他甚至不想管这条路究竟是通向何方,只想与心爱之人余生都共骑一匹马,在天地间逍遥踏过春花秋月,夏雨冬雪。
归家下马之前,萧澜不忘在他耳边落下一个安慰浅吻,是此生唯一的珍宝,也是唯一的眷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新人对拜。
三拜之后,便是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金丝缠酒盏,玉杯曳华光,一道灼热入喉,将过往所有坎坷都燃为一把烈火,而在荆棘焚烧殆尽后,唯有一对蝴蝶冲出余烬,翩然华美比翼齐飞,恩爱两不忘,白首不相离。
这场喜宴直到深夜方才散去,陆追靠在床边昏昏沉沉,半是醉意,半是困倦——或许还有白日里被锣鼓唢呐吵出来的嗡嗡声,估摸要绕个三五日。
萧澜轻轻关上屋门。
陆追抬起眼皮问他:“你喝醉了吗?”
“都是水,你说醉没醉?”萧澜蹲在床边,将他的双手握在掌心,笑道,“看你看得心醉神往,倒是有可能。
”
陆追道:“油嘴滑舌。
”
“累了?”萧澜坐在床边,让他靠在自己怀中,“歇一会儿。
”
“这可真是个体力活。
”陆追嘟囔,“又不给饭吃,还要一早就起来,拜完这个拜那个,衣服比铠甲还沉。
”上头也不知绣了多少金丝银线,抽出来买米能吃好几年。
“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忍一忍。
”萧澜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又去桌边端了两杯酒,“累就早些歇着,不过这交杯酒可得喝。
”
陆追乖乖接过那红艳艳的酒杯,又与他绕过手臂,四目相接时,却没来由就一紧张,看着他半天没说出话。
萧澜问:“傻了?”
陆追抿抿嘴,仰头一饮而尽。
萧澜好笑,捏着他的下巴晃晃:“这是交杯酒,喝得这般气壮山河做什么,要去上阵杀敌?”
陆追往后退了一步。
“还是……”萧澜却不肯放开他,单手将人揽入怀中,继续在耳边低语,“还是要在这红纱帐中,让我见识一番你有多厉害?”
吐息暧昧,陆追险些被那湿热气息勾得膝盖发软站立不稳,眼前景象一晃,已是整个人都跌入云锦被中。
玉扣松散,层层衣衫覆落在地后,帐中就只余下春光无边。
萧澜将他的手压在枕侧,十指缓缓相扣,低头用微凉的唇覆住那一抹绯红,意料之中引来身下人一阵战栗。
陆追睫毛颤抖似蝶,很快便染上了一层朦胧水雾,如飞柳城外霏霏烟雨,又湿又软。
萧澜环紧他纤韧的腰肢,攻城略池肆意进退,听耳边声声婉转低吟,再坚不可摧的心,此时此刻也悉数化为绕指纤柔,只想给他更多,也只想要他更多。
陆追半撑起身体,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扬起的脖颈纤白如玉,一头黑发滑落肩头,遮住斑斑吻痕,掩没绯绯桃色。
芙蓉帐暖,春宵绵绵。
数月之后,众人动身离开王城,一路乘船出海,前往星落仙山。
暮春三月,岛上正是烟岚缭绕云霞薄薄,百鸟鸣于花间林里,高楼玉台精巧林立,不似汪洋孤岛,倒像江南古镇。
海碧一身素衣站在码头,只远远看见陆追,便已泪如雨下,再一见陶玉儿,想起墓中那些岁月,更觉恍如隔世,岁月苍苍。
海碧身后另有一对中年夫妇,还未等她介绍,岳大刀便已经脆生生叫了爹娘,欢快跑了过去。
阿六顿时就紧张起来,扛着金丝大环刀不知该不该跟过去,下船时还险些跌倒,看得陆追直叹气,这般扭扭捏捏,哪里像是朝暮崖下来的土匪,就不能霸气一些。
反而是岳大刀,大大方方把人拉到了前头,张嘴就说要嫁,吓得岳夫人险些当场就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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