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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同馆是专司管待藩属贡使之处,虽比不得他自己的宅第,但尚算一应齐全。
近午时光景,宗石敲门,得允入内,躬身询问寻他何事。
宗承未抬头:“宫里可有消息了?”
宗石道:“才传讯过来,说证人临时翻供,沈章许是又跟皇帝说了什么,最终……案子未定。”
宗承倏地拓书在案,“啪”
的一声,吓得宗石一个激灵。
“沈家这是早有防备。
去,查查沈亨现在何处,将人拎来。”
沈亨是沈家旁支,先前同随沈兴等人赴浙,与佛郎机人在马头娘庙做走私买卖却被桓澈逮个正着的便是他。
宗石不明所以,但叔父的话是不容置疑的,当即应诺退下。
沈亨被按着跪伏在地时,酒还没醒。
他正在楼里喝花酒,不知怎的,一阵头晕目眩,再睁眼便如死猪一样被人制着。
他才搬出侯府威势叫骂几句,又被塞了嘴,惊怒仰头,猛地撞上一副森然面孔。
“给我做一件事,”
傀立他面前的男子漠然出声,嗓音古怪,“若是办砸了,你在浙做的那一桩桩一件件便兜不住了。”
沈亨目眦欲裂,沈兴不是已经将那件事摆平了?眼前之人如何知晓的?
莫非是佛郎机亦或倭国那边的人?那他是不怕的,他跟那帮人做买卖不是一回两回了,人脉很是积了些。
只是总也没能搭上宗承那条线,不然往后他手底下人行走海上,便能百般不惧。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面对的人背景之深,是他这个海贸蝼蚁无可想象的。
那人祭出了他跟佛郎机人阴私交易的货单。
能拿到这东西的人……
沈亨忽然抖如筛糠。
把沈亨送走后,宗石默然跟在宗承身后,欲言又止。
他觉得这一两年间,叔父变了不少,尤其是此番来京之后。
就以这次出门论,叔父实则根本不必亲自跑一趟,吩咐手下人去做便是。
他不知皇帝为何没有监押叔父,但他料定皇帝是差了人来监视叔父的,叔父每回出门都是要担险的。
何况还要易容改装。
但思及浴佛节那日情形,宗石觉得自己还是闭嘴的好。
沈碧梧听闻沈章等人出宫了,轻吁口气。
陈氏确定左右无旁人,才低声道:“姐儿这举动实在冒险,此番真真是险。”
陈氏但凡想上一想,就觉后脊背发凉。
她做梦也想不到沈家还有这么一桩要命的腌臜事,更不知自家女儿是如何知晓的,怪道先前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这等事原就是要及早筹谋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我未曾想到,顾家这么快就寻了来,”
沈碧梧虚虚握着腻润的甜白釉茶盏,无心喝茶,烦郁撤手,“敢怕是有人特特知会了他们。”
“证人可不就是那姓蔡的一家子,还能有谁?那家子早被咱们收买了,没胆子出去胡言。”
沈碧梧忽道:“母亲可觉着,那蔡姓一家今日面圣时,惶恐过甚?即便是衡王曾威胁过他们,也蹊跷。
关于衡王,咱们早打了招呼,他们何至于怕成那般,抖抖索索的,半日说不出个囫囵话来。”
陈氏不以为意:“平头小民,见了天子焉有不怕之理。”
俄而一惊,“姐儿是说……”
“正是,女儿怀疑另有咱们不知的证人,亦或,权盛势汹的人物去找过他们。”
沈碧梧攥起手:“母亲回去后,要让祖父好生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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