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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优异,家世已经成了锦上添花,顾双仪如是在心里想着。
“我小的时候总是想,如果我爸娶的不是我妈,大概是过不下去的。”
祁承淮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将旧事娓娓道来,“他工作特别忙,忙到有时候一个月见不到一次面,十几年前非典,他是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院里好几个感染的医生,只有他活着出来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妈是搞化学研究的,整天在实验室,家里就我和我哥还有祖父,跟没爸妈似的,当时我就想,以后不当医生,但凡事有例外,我哥和我大嫂中学就早恋,为了我大嫂死都不肯读医,可家学总要有人继承,又恰好家里发生了件事,我觉得读医也不错,于是从初三开始我就打算读医,工作后才发觉我爸跟我妈的婚姻其实很好,他们都忙所以能互相理解,不天天腻在一起所以不容易生厌,反正孩子也习惯了没父母照顾的日子。”
顾双仪歪着头听他说话,瞌睡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等他停下,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坚定的要去读医?”
祁承淮转了转方向盘,车子从沿江路的岔路口拐了下来,“那时我爸在急诊,有天晚上我去医院打针,来了个男病人,四十岁出头,面色苍白语声低微,一般在急诊这种病人是最危险的,接诊的医生当时就警觉了,忙给他开单拍片子,但都来不及,立即就晕过去了,护士叫醒我爸,我爸一看就说是主动脉瘤破裂导致休克,拉进手术室开腹救了回来,出来时他妻子也来了,很瘦小,走路一拐一拐的,是小儿麻痹后遗症,当时就感激得哭了。”
祁承淮似是不太习惯工作以外讲那么多的话,又停了片刻才继续道:“后来问了才知道,男人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父母年事已高,老母还刚因为脑出血瘫痪在床,孩子才刚读完小学,要是他没了,这个家就垮了。”
“所以你觉得特别感慨?”
顾双仪大概知道他的想法了,出言问道。
祁承淮点点头,“是,只有自己经历过才知道,原来救了一个人的命,有时是救了一个家。”
“职业荣誉感。”
顾双仪很能理解他的感受,笑着附和了一句。
祁承淮笑了笑,点点头静了下来。
从医这条路太长又太难,早年的困顿虽然已经熬了过去,但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轻松,越来越多的病人,越来越难的病例,他兢兢业业,生怕别人说他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如果没有一些精神安慰,再多的热情也会被消耗殆尽。
将要五月末了,空气里的闷热渐生,早就没了春冬的料峭寒冷,温暖得让人意识到夏天已经到了。
十几二十岁岁时觉得未来是件遥远的事,虽然知道时间过的快,但却不觉得紧迫,总觉得还有大把可能。
但一过了三十岁这个关卡,立即就觉得时间不够用起来,不懂的东西太多了,又有些迷茫,余下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祁承淮想到三月里一则新闻提到联合国对青年的界定为十五岁到二十四岁之间,按照这个标准,他们这些大龄未婚的,都已经是中年了,没想到不仅中年无子,连对象都没有。
他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将目光转到了身旁同样境地的女孩身上,却见她已经睡着了,形状好看的嘴唇微微张着,让他觉得再过一会儿是不是要开始打起幸福的小呼噜了。
一时间又释然,年龄没法改变,但心态总不能认输,否则怎么能和这样鲜嫩的小姑娘站到一起去。
祁承淮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能让他一直看着她睡,可终究是奢望,他叹口气摇了摇她的肩膀,像做CPR似的凑近她的耳边喊了两遍,“双仪醒醒,醒醒,到家啦。”
顾双仪猛地惊醒,看见他的侧脸近在眼前,被吓了一跳,又忙忍住了心里的惊呼,讷讷的点头道:“咦?到了?”
“是,到了。”
祁承淮温和的应了声,替她解了安全带后坐直了身子。
也许是刚睡醒脑子不太灵光,顾双仪低头看了眼安全带,脱口而出道:“祁医生,我觉得好奇怪,你这样好,为什么还是一个人?”
祁承淮愣了愣,看向她的目光逐渐渗出暖意来,“因为我在找一个人,她需要理解我是真的很忙而不是故意忽略她。”
“就这样吗?”
顾双仪有些疑惑,“这不是很简单的吗?”
祁承淮摇了摇头,忍不住将手抚上她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捋了捋,“为什么我们很多同事都是找同行结婚,就是因为理解这两个字说出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顾双仪愣了愣,总觉得他的话有些什么其他的意思,但又说不清楚,只好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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