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里把严严实实的包裹放在桌上,用一把剪刀拆开。
里头是一只坚硬的黑色盒子,没有花纹,也没有任何字体标注和说明。
盒子里头只有一只拇指粗细的玻璃小瓶,瓶盖也同样用玻璃塞得很紧。
液体近乎无色,在灯光下有透明的淡粉色。
杏里把它捏在手里端详。
“没用的,这些东西制造出来只能浪费资源而已。”
富江冷嘲热讽,“如果有用的话,那个红头发家伙身上的感染程度就不会这样深了。”
“刚刚那又是个丑陋的家伙。
实在难以忍受,只要一想到我和这些家伙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他暴躁地抓着箱子边缘,指甲刮过木头发出沙沙的动静。
杏里放下瓶子,双手搁在桌面上。
她说:“你错了富江君。”
“你不止要和他们呼吸同样的空气,还要和他们吃同样的食物,都是他们用肮脏的双手浇灌出来的。
富江君还记得生物链吗?你吃的肉来自于牲畜,牲畜的食物来自于草料……而肥料的话……”
“闭嘴闭嘴!
你再说一句话我撕烂你的嘴!”
安静。
非常安静。
富江觉得自己此刻的目光像王八。
“富江君刚刚说什么?”
不,什么也没说。
富江衡量了一下双方的武力值,觉得自己的嘴巴被撕烂的可能性更大。
于是他安静如鸡,剥着指甲盖玩,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他思考了片刻,露出一个关切的微笑。
他笑起来简直让人移不开眼,整个人的气息似乎一瞬间软化了。
如果有人呆在这里的话,势必会被这份[真挚]的关怀所感动。
可是他面前只有杏里这块石头。
他说:“杏里,我只是……在关心你。
刚刚那个垃圾……不,刚刚那位特殊体质的先生,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我看人很准,尤其是他们心中的欲望。”
“或者说,都是一个样的,没有好人。”
“你的那些同学,你的邻居,甚至红头发的家伙,他们都在谋求一些东西。
只要是人,那么就有欲望。”
杏里蹲下来,“那你说说我的欲望是什么?”
富江伸出修长的手指,动作坚定而缓慢。
他的目光也清澈了然,自信满满。
然后……他指向了自己。
再然后,被扁了。
……
夜幕下。
穿着立海大学生制服的人影立在樱花树下,挖开了树根下的泥土。
她顺着树根蔓延的方向刨开,越挖越大,越挖越深,裸露出的根须交错盘结。
一团形状怪异的树瘤从坑洞里显现。
生长在树根上,凹凸不平,树纹积聚,足足有人头大小。
她凑过去看,有些像是人头,看的久一些,就越看越像了。
眼睛,鼻子,嘴巴,一个人的五官模糊出现。
可这根本就是个树瘤。
她一铲子铲下去,试图把这块巨大的障碍物清除。
铲尖重重捅进树根里,没有如臆想中那样断掉,反而流出了一些液体。
伸手一摸,热乎乎的,暗沉的颜色。
像血一样。
……不会……真的是血吧?
她连忙拔出了铲子,那种触感似乎还是骨肉,铁片卡在了骨头里。
树瘤怎么会流血呢?她颤抖着双手,碰触那颗奇怪的的树瘤。
——这是一颗和树根生长在一起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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