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得似雾。
徐缈躺在床上。
她的身侧,刘靖已经入眠,呼吸平稳又绵长。
徐缈听了一会儿,暗暗叹了声。
她为着迅儿的事情辗转反侧,老爷却能倒头就睡。
在这点上,老爷比她强太多了。
想来也是如此的。
这么多年,外头风风雨雨都替她遮挡了,没有经历过什么,她也确实不扛事。
老爷为了她,挡了太多……
心中一颤,徐缈下意识地咬住了唇。
夏嬷嬷打听回来说,外室、舞弊什么的,外头都传得沸沸扬扬。
诚然,她自己不爱出门,即便出去,也就是去寺中拜拜而已,接触的人少,自然有很多消息传不到她这里。
但府里其他人呢
管事、采买、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他们岂会不知情
都是老爷打点好了,不许他们让她听说一个字。
瞒着她,也瞒着阿娉。
老爷是一片好心。
郡主今儿也说过,老爷好心办坏事。
可是,除了这些之外呢老爷还让底下人瞒了她什么
在这家中,会一五一十地把大小事情都说明白的,似乎只有贴身的嬷嬷丫鬟,以及阿娉和她身边的人了吧
困乏席卷而来。
迷迷糊糊着,想的东一茬西一茬的。
渐渐徐缈的思绪都混沌了,她的呼吸也平稳下来。
她做了梦。
梦到她的小时候。
父亲出征,母亲抱着小小的她一直送到不能再远送。
母亲病故,父亲抱着她在灵堂里一坐就是一整夜,她中间睡着了又醒来,抬头就是父亲满是胡渣的下巴。
父亲又去了边关,她独留府中便常常去厨房,为的就是跟厨娘学做亡母喜欢的菜,这是她思念父母的方式。
又一年,那厨娘请辞回乡了。
再后来,她长大、嫁人,生下阿简,百日后依依不舍地送去父亲身边。
……
还算清晰又条理的梦境,在这之后却突然乱套了。
她歇斯底里地与刘靖喊着。
阿简坐在轮椅上、冷声与她说着。
她狰狞着举着匕首,猛地扎向刘靖,却被刘靖一把推倒在地上。
这是梦,是噩梦!
徐缈很清楚,她要从这不切实际的梦里醒过来,可下一瞬,她的梦又变了。
她又年轻了些。
五官比刚刚发疯的那个她年轻些,只是头发全白了。
她趴在阿简背上,被阿简背着一步步往前走。
横向倏地冲出来数人,阿简护着她无力支撑,一把长刀劈在他的腿上,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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