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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
另一人冷哼,“给他就是浪费粮食,这种人渣,我呸!”
“好了吧,他死了我们也会糟糕的,他们会告我们虐待犯人。”
“犯人受虐待那才叫虐待,叛徒不算,没弄死不错了。
你还不明白吗?咱们这是保他呢,你拉他到外面路上试试,保准不到一个小时,就得被老百姓打死。”
“唉,也是贵族出身嘛,谁知道这么软骨头。”
“活着就是个祸害,我要是他,早自杀了,还有脸喘气?”
那人踢了蓝廷一脚,“喂,没死就爬起来,真他妈的,这也是军人,我真想一枪毙了他。”
那桶冷水的寒气一直刺到骨头里,但更加令蓝廷难以忍受的,是两个看守的对话。
他忽然明白,那个审讯官,这两个看守,代表了所有奥莱国人民的想法,所有。
他能一个人一个人地去辩解,一个人一个人地去申冤吗?谁会对真相那样执着地去探究?当所有人都认为你叛国的时候,你就是卖国贼。
千夫所指,积毁销骨。
蓝廷感到一种彻骨的悲凉像寒冷的海水,整个把他埋没了,他出不了声,也喘不上气。
他勉力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跟在看守后面,像一个刚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游魂。
两个人带着蓝廷穿过走廊,上了楼梯,在一个门口前停下。
蓝廷走进去,既不问这是哪里,也不问要干什么,好像身边的一切,都和他再没有关系。
霍维斯第一眼看见蓝廷的时候,简直吓了一跳。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倔强的,从不低头的,永远张扬而肆意的小豹子,居然会变成这副模样,脸色惨白如死,目光呆滞。
从外表看来,蓝廷肯定受过虐待,衣服破烂不堪,身上有遭受过殴打的青紫色的瘀伤,从头到脚水淋淋的。
但霍维斯知道,这些并不是打垮蓝廷的最重要原因。
面对穷凶极恶的劳特,面对各式各样令人痛不欲生的刑讯,蓝廷从来没有妥协过,他就是一柄利剑,一杆长枪,就算倒下去,也得是笔直的。
可现在,剑钝了,枪折了。
在那一刹那,霍维斯真想冲上去抱住蓝廷,把那个脆弱的,迷茫的,痛苦的,悲伤的蓝廷紧紧搂在怀里。
他的手指微微动一下,又忍住了,索性双手抱胸,倚在墙边,口中啧啧有声:“这是谁呀,我想见的是蓝廷,不是闲杂人等,他们怎么拉个鬼魂来?”
蓝廷的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霍维斯迈着懒洋洋的步子,踱到蓝廷身边,像观赏一件雕塑似的围着蓝廷绕了个圈,上上下下看个仔细,边走边摇头:“瞧瞧,这就是蓝氏军团的继承人,出身高贵的蓝廷,依我看还不如路边要饭的有气质。”
“我不是蓝氏军团的人了。”
蓝廷打断霍维斯的话,“我不是了,以后再也不是了,他们把我驱逐出来,他们剥夺了我继承人的身份,他们说我叛国。”
他的喉咙开始哽咽,他说不下去,但他还想说,他知道除了眼前这个人,没有人再会听他说了,“他们说我叛国,他们居然他妈的说我叛国……”
蓝廷翻来覆去就是这样一句话,这句话憋了太久,憋得他就要发疯。
所有的委屈、愤懑、怨怼、悲凉,都汇聚在这一句话里。
眼泪流下来,蓝廷不想流眼泪,他不想表现出软弱和难过,但眼泪还是流下来,他止不住。
眼前的蓝廷脆弱而迷茫,像个被人责怪受尽了委屈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孩子。
霍维斯心疼,心真的疼,可他笑了一下,斜眼看着蓝廷,像看一个蹩脚的演员:“没错啊,他们说的没错,你的确叛国了。”
蓝廷猛地抬起眼睛,难以置信地盯住霍维斯,颤声问:“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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