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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诉自己,要过那样的好日子,因此忍着打骂,受着折磨,硬扛到了自己长大成人、开张会客那一天。
穿着此生第一件丝缎衣裳,走进某位富贵闲人的别庄,一场堂会下来,魏四娘的名头响彻半座城。
后来她穿丝缎穿得厌了,满池娇的累丝镂金头面嫌坠得头皮疼。
后来她又嫌闺房空旷,前来邀她饮酒赏月的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俗人,偶有几个清贵公子,风流太过,难以交心。
那时不是不能从良的,想买她回家的人从院外排到院内,只是总不甘心,不愿蹉跎了这大好年华,跟这一身冰肌玉骨。
她等了许多年,辜负过人,也被辜负过。
眼看十九岁年纪,再等下去,许是珠残玉碎,恰遇着新婚宴客的这位良人。
他笑着饮酒,任由人拿他跟新婚妻子的风流事打趣,一杯接一杯地被灌烈酒,半句怨言也无,挥金如土,请她唱一场,出手便是几百两银钱打赏。
他醉酒,东倒西歪的一片醉客,唯他坐得仍直,攀她的袖子,笑着问她:“伊人何故娇似玉,半卷莲舌婉如啼?”
明明是一句极轻佻的戏言,她听过多少比这句话更优美华丽的词句,许是那天酒太浓,月色太美,她蓦地红了脸,起身避开,错踩了裙角,一跤跌进他怀里去。
那晚莲池畔,他的暖阁间,他身旁不是新婚的妻。
刹那芳华,万种风情,她用尽手段,缠了他整晚。
自此人影相偎,琴瑟和鸣,她打定主意,今生所归,非他不可。
半年多往来,才终于求得班主肯放人,又半年,方打动他得了那句许诺。
从此她不再是人皆可妻的贱伎,是终于有了归属之所的、他的屋里人。
那时她还不知,多年虎狼药,早伤了根本。
魏四娘双眼通红,别过脸去,避过了孟大夫的盯视。
“奴不知大夫说什么,奴向来好得很……”
一旁,庞少游急了,“哪里好得很?孟大夫,不瞒你说,前几天她才昏死过,镇日眩晕无力,吃也吃不下,只是吐,瞒着人不许我知道,怕我忧心!
孟大夫,你实话对我说,她这胎,是不是不大好”
孟大夫觉得事大,稍作犹豫。
魏四娘只想逃离,哀求道:“爷,咱们回去吧!
叫牛郎中瞧瞧,他素来知奴的底细。”
只差没直言,信不过眼前的孟大夫。
庞少游哪里等得,一把扯住孟大夫的手臂,“大夫,你只管说,要补要治,全凭您调遣!”
孟大夫回头,容渺微不可见地朝他颔首,孟大夫只得叹道:“或补或治,全无用处了……”
“为何?”
不容庞少游不紧张,这是他第一个孩子!
容华先报喜讯,有孕两月不足,魏四娘的胎后知后觉,一诊脉,却是近三个月了!
因一心爱宠,盼着她腹中是个如她般玲珑剔透的长女,待容华怀着的嫡子出生,姐姐带着弟弟,多养眼又令人欢喜的一对!
便顾不上正妻的脸面,考虑不及岳家是否着恼,一心盼着她生下那孩儿,连去接有孕的妻子回家这件事,亦耽搁下来。
孟大夫沉吟良久,“此地不宜详述,公子不如……”
想先将人带进侯府,关上门再细说。
围观人众多,庞公子若是听说,难保颜面尽失。
庞少游失态地推了他一把,“你犹豫什么?快请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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