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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裴忱又耐性十足地一勺一勺递来,云缨都慢吞吞喝了下去,若不是她苍白的脸庞上淡无情绪,两人之间的氛围该是无比温馨。
约莫吃了半碗,裴忱再递过来时,她微微偏头沉默着拒绝。
云缨的脸颊皎白,或许是这些日子都没好好吃东西,看起来清瘦些许,双颊上软绵的肉肉都没了。
放下粥碗,裴忱略带遗憾地摸摸她的脸,倒没勉强她继续吃完。
殿里只点了一盏灯,两人在昏暗中安安静静坐了会儿,明灭的光投射在他们身上,映衬得裴忱那一双深眸愈发晦暗不明。
半晌,他突然轻轻地笑,似乎不欲再隐忍下去,开口打破了殿内平和宁静的幻影。
“阿缨准备得挺充分。”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口一句,云缨却倏然想到什么,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收紧,本就苍白的唇色又淡几分。
裴忱轻柔地扳过她的脸,注视着那双杏眼里破碎的泪光,指腹缓缓抹过她的眼角,唇边噙着温柔的笑,意味不明道:“银两,母亲留下的璎珞圈。”
顿了顿,他亲密凑到阿缨耳边,仿佛是在诉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辛,轻声开口:“对了,还有云侯的玉牌。”
阴冷的气息拂蹭过耳廓,云缨苍白着脸,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身子都在发颤。
像是极为满意她这副模样,裴忱慢慢退开,温柔地抚摸着阿缨毛茸茸的发顶,语气又轻又缓:“阿缨不过是幼时见过他几次,怎么连别人家的玉牌都要随身带着?”
云缨后背贴着他结实的胸膛,看不见他的神情,心底慌乱到了极点,身后男人又不紧不慢道:“朕亲自做的玉簪,也没见阿缨这么爱不释手。”
话音落下,天子纡尊降贵,伸手替她理顺披散的乌发,动作轻柔,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云缨僵着不敢动,触感玉润的长簪斜斜簪入鬓发,裴忱仔细瞧了瞧,又见她神色惴惴不安,遂抱着她起身,不疾不徐地行至铜镜前停下。
他轻轻捏住阿缨的下颌,微微上抬,迫使她看清铜镜里自己的模样。
低首缓缓与她耳语:“阿缨生得极美,甚得朕心。”
云缨颤颤睁着眼,铜镜里她与裴忱紧密相依,被他一整个儿揉进怀里,姿势透着浓浓的占有欲及掌控欲。
男人又在她脸颊边轻轻啄吻,喉咙里溢出低笑,“皇后的婚服已经着人去做。”
云缨听着耳边低哑的声线,只觉那双黑眸里隐隐露出的炙灼温度,近乎要将铜镜打碎。
裴忱亦注视着铜镜里小姑娘娇怯湿润的杏眼,眸色渐深。
“朕甚是期待,与阿缨大婚的日子。”
第35章阿缨理理朕
灯烛摇晃,时不时发出噼啪声响,一旁的角落,凤鸟衔环铜熏炉里徐徐吐出袅袅轻烟,沉香溢散,弥漫至氛围迷离惝恍的铜镜前。
云缨紧闭着眼,不愿去看铜镜里那副旖旎景象,若不是被裴忱禁锢在怀,双手施展不开,她恨不得把耳朵也捂住,阻绝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她想装听不见,但仿佛是摸准了她的心思,裴忱偏生要低首在她耳边,薄唇细细摩挲着敏感处。
“阿缨理理朕,朕什么都答应你。”
低绻的声线深藏着令人心惊的浓重爱意,和着满殿流溢的沉香,仿佛在编织一场蝴蝶梦,诱人探寻。
纤长卷睫轻轻颤了颤,云缨缓缓睁眼,目光虚浮地随意落在一处角落,就是不看他。
“我要出去。”
她的语调平淡,但嗓音是天生的绵软,宛如浸润着甜蜜毒液的小钩子。
本以为裴忱听了会动气发怒,却全然没想到,他这回意料之外的好说话极了。
“正好有礼物要送阿缨,那便现在带阿缨出去看吧。”
言讫,裴忱替云缨换上外衫,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柄锁钥,俯身握住她纤弱莹白的脚踝。
啪嗒一声,云缨只觉脚踝上的禁锢松散,冰冷的触感随之散去,她再度被抱进怀里。
裴忱没有丝毫要把她放下的迹象,仍是亲昵地横抱着她,不疾不徐地迈步出去。
古雅的殿门推开,温暖日光倏然落了满地,驱散了殿内的昏黑阴冷。
值守在坤宁宫外的宫侍听见动静,齐齐沉默行礼,云缨余光寸寸掠过那些陌生的面庞,旋即垂掩下眸子,心底微微发沉。
先前小院里的那些宫人,竟是一个也没见着。
明明此刻天穹上还悬着一轮耀日,却抵不过她心底顿生的森然寒意,倏然遍布全身,云缨被裴忱抱着,坐至龙辇上,全程脚未沾地。
周边景象徐徐倒退,不知过了多久,天阴了下来,龙辇也缓缓停下。
靖元帝在位时喜好豢养各类珍禽异兽,为此特意建了一座万牲园,那些飞禽走兽如今都被放归山林,唯留下一只传闻中的神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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