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佣人们面面相觑，看了眼乔燃。
乔燃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加冷了：“何瑶。”
何瑶温和笑着，去挽乔燃的手臂，柔柔地贴上去：“阿燃，安姐姐死了，我来安慰你。”
提到“死”
字，乔燃额角冒出青筋，倏地抽出手臂。
何瑶不明所以地看向乔燃：“阿燃……”
话未说完，乔燃不耐烦打断：“我不需要你的安慰。”
“这是我和阿瑶的家，请你离开。”
一个“何瑶”
，一个“阿瑶”
，把两个人的亲疏划分得清清楚楚。
何瑶咬着下唇，倔强地站在原地。
厨师端着汤出来，小心翼翼地问：“今天装几个人的饭？”
熟悉的饭菜香弥漫在整个餐厅。
乔燃没有丝毫胃口，顿了片刻才道：“两个人。”
何瑶收起委屈的神色，扬起嘴角：“我就知道阿燃还是心疼我的。”
走到桌边，何瑶的笑僵在了脸上。
虫草汤，佛跳墙，开水白菜……这些都是给安晞予补身体的菜。
她僵硬抬头，对上乔燃冷冰冰的眼眸。
那里没有半分自己的影子。
乔燃说：“这不是给你准备的，是给阿瑶准备的。”
何瑶的理智断了，一把将菜挥扫到地上：“安晞予已经死了！”
“阿燃，你要被一个死女人困住到什么时候？”
白瓷砸在地上，汤水四溅。
佣人们屏住呼吸，看向乔燃，大气都不敢出。
他狠狠扼住何瑶的手腕，推出门外：“下次没有我的允许，别放她进来。”
何瑶的眼泪“唰”
地掉下来：“乔燃，你不能这么对我。”
可何瑶的泪水这次却失效了。
乔燃决绝转身，大门被重重关上。
他走到餐桌面前，一块一块捡起餐盘碎片，无意间划破了手，冰凉的血液顺着掌心滴落。
佣人慌忙上前：“先生，我来收拾就好。”
阵阵刺痛钻入骨髓。
乔燃看着掌心的赤红，有些恍然。
当初阿瑶也是这般痛吗？
乔燃摇摇头，将瓷片握得更紧了些：“不用。”
只有此刻，感受和安晞予相同的痛楚，他才会觉得自己离安晞予近一点。
……
这天晚上，乔燃梦到了安晞予。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安晞予坐在餐桌旁，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
可他却因为何瑶的一个电话，忽视了安晞予喊出口的最后一声“阿燃。”
只能眼睁睁看着安晞予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最后躺在火化炉里。
忽然，安晞予睁开眼，露出一个凄凉的笑：“祈求上苍，斩断我和乔燃之间的姻缘。”
“这辈子好痛，下辈子，我再也不要遇到他了。”
“阿瑶！”
半夜惊醒，乔燃满头冷汗。
他宛若一条岸上的鱼，大口呼吸，肺里却还是空的。
乔燃下意识打开灯，床头柜上的热水袋跃入眼帘。
在面对难以言喻的悲痛的时候，人的潜意识总会不自觉防御。
但悲痛并没有消失，它只是藏在了心底的某处。
只要一个机会，就会重新破土而出。
粉色的热水袋彻底击垮了乔燃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攥着拳头，失声痛哭：“阿瑶，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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