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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这人挽住自己的腰,安衾思动作迅速,扣住她臂膀,迅速抽出身。
面前人眨了眨眼,浅蓝瞳孔泛开水光,鼻尖轻蹙,嘤咛低哭。
安衾思忙越过她,前后打量,张大声量问道:“零儿呢?”
瑞沁呜呜咽了几腔郁结,揪住眉头,颇为没用说了句:“零儿,她,她让官兵掳了去。”
见她没吱声,目呆望过来,瑞沁忙淡淡啼哭两声,擦尽眼泪道:“都是奴婢没用,当官的如果掳的是我多好,公子快去救零儿吧,那当官的向船家说明日他儿子满百日宴,借了酒去庆贺。”
安衾思听言,气息也同她话中事上下波动,单手死扣住缸边,听她说零儿还活着,悬挂的心好歹落到地上,又听她哽咽说道:“如果他们掳的是我,这酒缸封闭,我还能憋气,零儿不适水性,瑞基又将盖子弄的紧,别等明日被那当官的发现时,已经,已经……”
瑞沁见好就收,慌忙闭嘴,见安衾思摇了摇头,提紧的眉目稍稍松懈,对自己说:“不会的,我不会让她如此。”
舱内唯有几束黄烛曳曳,阴影罩盖所见之处,黑色让极细微的声音无所遁形,安衾思抿紧唇,看瑞沁还落在酒里,抬手将她抱出来,随即上楼,见船头易宣正跟人大吵。
“你这船家好没天理,要赶我们下船去!”
易宣两手插腰,又甩手,指向刚刚伙同船家说他的民众,瞪圆眼,强装阳刚声道:“师兄,就是这群胆小怕事的!”
众人一看他们走出来,身上还沾着紫红色的血迹,皆不敢接易宣的话,唯唯诺诺缩紧脖子,船家瞧瑞沁站在那公子身边,急忙给她递眼色,想这异族女婢如果不是当初他好心从乱民中捡了她回来,她早就死了,如今他祸事来了,女婢也该报恩了。
不料瑞沁一句公道话不讲,反而这突厥人一起走过,船家弓背瑟缩,易宣见之风光大发,看向他师兄走到船家身旁,又转过身来,对向他,及一干人弯了弯腰,易宣傻眼,几颗白牙极为尴尬露出一半。
安衾思目光坚定却不看向他们任何一位,言辞恳切,语气不急不缓说道:“让诸位受惊是在下意料之外的结果,在此,向大家致歉。”
场上人见他这番举动,皆不解,身子却松了松,继续看他道:“正如大家所见,我和我的家人都不属于唐朝子民,然而这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就像你们不能选择避开今日这场意料之外。
如今中原大地遭人无情割据,战争此起彼伏,不同皮肤,不同语言的人民为自己国家相互举起武器,我们不能避开这场灾害,正如我们认为杀尽跟我们不一样的人就能获得安稳一般,但敌人你杀的尽吗?能不断生长的只有抱住这种想法……的我们所拥有的源源不断的恶意。”
说人说己,安衾思不由勾起笑叹息一气,加快说道:“胡人和唐人没一个是为了自己去投入战争,大多是在朝廷宣扬下,成为国家武器,而朝廷打着为百姓谋天下的名号,牺牲百姓。
我和我的家人都是普通人,如今我兄长为保护家人牺牲,如果你们心中快意称好,那你自己已经不是人,你只是一把武器。”
“谁牺牲?”
易宣本入神听她讲,可一听这两字,立马蹿出声,但安衾思没有回他,反倒是他身后一个商人打扮的男子悄悄朝他说道:“他肯定也是你的兄长吧,你快去船舱下看看他,人死之前要有家人守在身旁,要不然黑白老儿抓不干净他的魂,下辈子当不了人。”
“你才当不了人!”
易宣见安衾思张嘴还在讲,对商人骂咧咧走开。
“请大家看见胡人与唐人曾经交好的时代,那才是我们共同追求的时代,唐玄宗无论异族,只论能力,再有使者送高丽美姬,他都将其遣回国,说婢女虽好,但身处异乡定思亲。
皇帝体恤一位异族女儿的心肠,大家为何不能同样遣用这份心肠,让胡笳不再吹响,大家才能放下屠刀,此世为人。”
安衾思说地不卑不亢,见船家都直起背听她讲,而她纠结满腹,终究撇开一切,握住腰间刀柄说道:“兄长逝,请大家容我家人收拾物什,申时必下船。”
话如此,船家一听她这言,再一瞧日头,只希望他快点走,看各位船客似乎没异议,有的甚至还点头,他也得赔笑说好。
话一毕,安衾思低头连忙从衣袋中掏出两块黄金锭和一张卷纸,对瑞沁小声道:“戌时,你和易宣带两匹马在巷口等我,他知道地址,如果一炷香时间内,我没出现在你们面前,就让易宣带上这张纸去范阳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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