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爬树打鸟捉蝉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转眼却已经是奔三的人了。
他从镜子里打量着自己眼角的细纹,粗糙的毛孔,浓密杂乱的眉毛,青色的胡茬……看着看着,突然觉得镜子里的这个人像是陌生的。
他想,是该找个人陪了,再这样孤独的过下去,就快要迷失了生活的意义。
就在杨少君难得思考人生哲学的当上,他忽觉小腿一痛,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弹弓傻傻地看着自己。
两人目光对上,小男孩猛地回过神来,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刺溜一下逃进一间厕所隔间里,把门锁上。
杨少君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枚纸捏的子弹,看一眼被关紧的隔间门,哑然失笑。
抽完一根烟,他刚刚被勾出点瘾头来,又点了一根。
几分钟以后,隔间的门被打开,小男孩贼兮兮地探出半张脸查探门外的敌情,发现杨少君还靠在洗手台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猛一哆嗦,又把门锁上了。
杨少君被逗乐了,夹着烟无声大笑。
又抽了两口烟,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对着里面喊道:“苏小囝,你在里面吗?”
杨少君闻声望过去,看清那个男人的脸,手一抖,烟灰落到他自己的夹克上。
隔间的门又被打开,小鬼头像个球形闪电一样飞扑到男人身后,抱着他的腿瑟瑟发抖,带着哭腔喊道:“爸爸爸爸,你救救我,不要让他打我!
”
杨少君的手又一哆嗦,烟蒂从他指尖滑落,落在一滩水渍上,兹一声熄灭了。
男人惊讶地低头看了眼把头埋在自己腰间的儿子,皱眉,往杨少君的方向望过去,又是一怔。
杨少君还做着两根手指夹烟的动作,但烟已经没有了,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把手贴到自己脸上。
他一眼就认出了苏黔,而苏黔迷惑了几秒钟以后,也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咳咳,”杨少君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苏黔,你……好?”在那一刻,他的心情仅仅是见到了故人的讶然,至于其他的,仇恨也好,不甘也好,都还没来得及想起来。
苏黔还是一样的冷漠,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弯下腰问苏小囝:“他为什么要打你?”
小鬼头做了坏事,羞愧的不敢说话,把脸在爸爸腰窝里埋的更深。
杨少君感觉苏黔再次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经像是看人口贩子似的警惕了,一时间哑然,简直不知道这个误会要从何说起。
好在苏黔还是明事理的,知道在这个高级酒店里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应该不会主动找小孩的茬,大概是苏小囝不小心得罪了他,于是这个小鸡肚肠的家伙打算跟一个六岁的孩子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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