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崤的眼睛明亮而坚定,“这是我的钱,我奶奶临终前给我留下了信托基金,卡里是信托去年的收益,我有处置它的权利,但我现在不需要这些钱。”
见汾乔还是不肯接,贺崤直接拉过她的手,把卡重新放回她的掌心,“钱只是身外之物,我相信奶奶如果在世,知道这些钱帮助了我最好的朋友,也会高兴的。”
汾乔还没来得及反应,贺崤已经转身大步离开了。
汾乔低头看手里的卡。
这卡能收吗?
诚然,汾乔想买回那套房子,可是一旦收下了这钱,她自己都不确定哪一天可以还清贺崤。
在过去的十七年里,再多的钱对汾乔来说也只是一组数字,她从未为钱发过愁。
但在短短的这几个天里,她对钱的概念似乎一瞬间清晰起来。
就算假设她工作以后每个月一万块工资,可难道她要不吃不喝工作一百年来还清买房欠下的债务吗?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会变质的,贺崤现在是她最好的朋友,可以把友情当做利息。
可高菱还曾经是世上最好的妈妈呢。
倘若有一天,贺崤开始讨厌她,不再对她好的时候,欠他的钱要怎么办呢?
汾乔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清醒地意识到,就算她在那幢洋房里生活了十五年,但现在那房子也不是她住得起的了。
找时间还给贺崤吧。
汾乔叹了一口气,把卡放在了校服外套左边的口袋里。
她转身朝教学楼的方向走。
只在操场边上的垃圾桶前停下,把校服外套另一个口袋里的纸团扔了进去,随后便越走越快,直到消失在操场上。
只是接下来的两天,汾乔却一直没在学校遇到贺崤。
一打电话才知道贺崤爷爷生病了,贺崤一直在病床前伺候。
贺崤家是典型的旧式家族做派,贺崤的奶奶就是前朝财政大臣的独生女。
贺崤作为嫡长孙在家中的地位超然,但同样的,他所肩负的责任也非常人所能及。
贺崤花在学习上的精力恐怕只有十之三四,即使这样,也足够让附中的众人望尘莫及了。
想到这,汾乔嫉妒地撇嘴,也不知贺崤的大脑生的是什么构造,怎么就这么聪明。
……
这天下午放学半个多小时,汾乔写完作业才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附中大门外就是一条柏油路,而且是宽广的双向八车并行的马路。
路旁种着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正是盛夏,梧桐枝繁叶茂,细碎的阳光自枝叶的罅隙间斑斑点点地洒落。
蝉鸣不知从哪传来,却又一直不停。
汾乔埋头从树荫下走过,直到身旁传来声音——“请等一下!”
汾乔抬头,一辆黑色的宾利静静地停在马路边上,车窗玻璃缓缓降下来,一个女人冲她微笑着说话,“汾乔,阿姨有些事情想和你谈一谈,可以吗?”
女人的气质斐然,柔顺地黑发地盘在脑后,偶有几缕从耳畔垂下,明眸皓齿,是个大美人。
来人是贺崤的妈妈。
贺崤生日的时候曾经邀请汾乔去家里,汾乔的舌尖到现在还能回忆起贺崤妈妈亲手烤的奇曲饼香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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