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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这都什么歪理?天下的话都让你说尽了。
老话说的,十分聪明用七分,留下三分给儿孙。
别用尽了子孙的福泽,到时候你儿子是个傻瓜,那你可没地方哭去了。”
崔碧城冷笑,“我儿子?我儿子他娘还在她娘的肚子里面呢,我儿子又从哪里蹦出来?”
他这么一说到提醒我了,我,“老崔,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能定就定门亲事,别折腾了。”
崔碧城瞪了我一眼,“我的事,你别管。”
“不管就不管,我还懒得管你哩。”
我放下茶碗,挑着蜜饯吃,不知道从哪里想起来一句话,我问他,“你说那个罗游击被卷进通天大案才丢了性命,是哪个案子?”
崔碧城叹了口气才说,“要说这事还不怪他,是他爹的事情连累的他丢了性命。
他爹曾经是前宁州总督赵谦的亲兵,赵谦被奸臣陷害抄家问斩的时候,他逃了,侥幸得了性命,后来他投靠了赵谦的儿子前缇骑总指挥使赵汝南,成了赵汝南的心腹。
朝廷清洗赵汝南势力的时候,罗游击他爹死了,可是他又侥幸逃了,躲了几年,以为风头过了就安全了,谁想到十年后,还是被揪了出来。
承子你也知道,赵汝南的案子就是朝廷的惊天大案,凡是沾边的不是抄家就是杀头,根本不问是非曲直,罪过清白了。”
承子,那你去打听打听,这赵汝南当年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惹的皇上这么恨他?”
我摇头,“虽然这么说太不肖了,不过那句老话鸟尽弓藏。
我爹用人家把自家有可能问鼎皇位的兄弟都杀了,惹的朝野愤恨,这个时候不丢车保帅,把罪过都推给赵汝南,难道让我爹自己扛罪?
我看,我爹也未必就一定恨赵指挥使。
要是真的恨他,我爹就不会在古王陵那么要紧的地方还给他修个坟了。
要知道,能在那里建坟的都是大郑先祖,王族遗脉,要不就是当年有盖世功勋的王侯将相。
真正罪人的棺材是进不去那里的。”
崔碧城凑过来,他身上有一股妖娆的香气。
他点头说,“这倒是。
不过要说你们皇上老爷子不恨他吧,可他把人家满门都杀了,都没给人家留点香火。”
我还没有接茬,他又说,“诶,其实留不留香火都一样。
赵汝南做的是天孽,他做镇抚司指挥使的时候,杀了那么多人,毁了那么多人,一招有名的‘瓜蔓抄’灭了多少名门巨宦,百年望族?世间多少人恨不得剥他的皮,噬他的血肉,他的子孙留在世间,需要小心提防,保不准那天遇到仇敌,也许不是单纯丢掉性命那么简单。”
赵汝南。
这个名字平淡又陌生,却莫名其妙的让我感觉到什么。
不知怎么了,我又想起来当时看到那个画像时候的情形。
画像上,那个男人,嘴角的诡谲羞涩甜美的笑。
刻着哀思诗句的黄金锁。
还有那把珍珠手柄的刀……
就仿若一场梦,压在我心口上,泛着丝丝的冷意,柔绵入骨的哀,却并不沉重,我能感觉得到流淌在这些东西之间的,是一种深沉的爱,纯粹而高贵。
我在留园这里吃了晚饭才走,崔碧城叮嘱我回去告诉文湛,就说他现在守孝呢,苦的很,不能听戏,所以虽然心存感激太子邀他进宫听戏,他也不能去了。
他现在在家里面安静读书,只读老子的《道德经》。
他这么说的时候,手中还拿了一本新谱的《西厢记》,正好是张生和崔莺莺鸾凤和鸣,被翻红浪的精彩场景,我摇头,在心中把他彻底鄙视了一番,这才离开。
现在都四月末了,白天越来越长,也越来越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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